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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灵愁绪稍解,抬脸呜咽道:“我竟不知我娘作过什么,以致瑶卿阿姨埋下那等深仇大恨。”
一提龙太太的恶迹,桃夭夭怒火登升,深吸口气强行压住,高声道:“大年节哭哭啼啼找晦气呀?立马给我雨过天晴!”捻衣袖给她擦泪,百灵依言展眉,但泪痕犹带,愈发楚楚可怜。桃夭夭暗想“本来就娇弱,怎禁得起伤心掉泪?非把她逗笑不可。”扬头左顾右张,作色道:“蚕娘子只顾乱跑,竟没个人服侍小姐!”手伸向床头绣枕,一阵翻摸:“莫奈何,让我这笨小厮伺候龙小姐罢,先找香喷喷的罗帕擦擦脸。”翻开枕头,下边没手帕,有一把小剪子,两张描好的鞋样,桃夭夭乐了:“果然是大家闺秀,我就猜床上藏着针线哩,这是给我做的鞋底?”拿起细看,边上绘着连理枝,中央一朵并蒂莲,端的手工娟巧。桃夭夭喝声采,笑道:“快点做完,拜天地那天我好穿。”
龙百灵仍不笑,低额垂眸,长长的睫毛微颤,静若照水之花。桃夭夭悄悄耳语:“难道不是给我当新郎官穿的?”看她娇颜微红,泪光莹润,几分怅恍更增俏丽。桃夭夭心中一荡,道:“不给新郎官,那给新娘子穿了?我先替你试试合脚不。”抬手扯开床被。百灵下身只穿了条夹裤,光脚丫陡然曝露,慌不迭的往后缩。桃夭夭抢先揽入怀中,仿佛鉴赏珍玩名器,抚弄称赞道:“美啊,美足一双,如雪如玉,如磨如琢,修修指甲涂点凤仙花更漂亮。打扮小姐是蚕娘子的职份,她不在由我代劳好了。”说着找寻那把小剪刀,一边瞎吹:“古人为妻画眉,本人为妻修脚,闺房zhile异曲同工。”
再娴静的淑女也经不起如此胡缠,百灵双脚被他一通柔涅,直痒到心尖上,禁不住轻吟:“嗯,别,别闹……”挣扎不过,一歪身靠过来。桃夭夭寻思“幼年每次哭鼻子,挠脚板心总能逗她咯咯笑,今天的反应有些奇特。”忽觉软玉轻偎,少女频细的呼吸拂面生温,一刹情热如沸,舒开手把她整个儿抱至膝间。昔当小儿嬉戏,两人经常搂抱呵痒,从无男女避嫌之念。但龙百灵已接受过蚕娘子的“启蒙”,对夫妻的隐秘粗知就里。懂了人事就不再是小丫头的心态了。乍逢情郎紧拥,连声惊呼:“不,不要……”身子却绵软似水,只愿就此在他怀内溶化。桃夭夭也晕晕乎乎的,摸索着去解她衣带。
正当缠mian难分,房门“咚”的一响,一个身影闯了进来。床上两人如遭针刺,“腾”的翻身分开。龙百灵羞的抬不起头,桃夭夭正待呵斥,忽地认清来者面容,恰似顶骨分开吹下一股冰风,火气全消了,缩着脖子问道:“小,小雪,你几时来的?”
小雪已在门外站了会儿。桃夭夭诸法皆强,惟侦测之术欠精,加之情浓时分光顾卿卿我我了,屋外的动静竟而无察。又可恨门窗透风,一句句情话象生了翅膀,飘出来直钻小雪的耳朵。把她臊的手足无措,慌张只想逃开,忽闻屋里“嗯哎,不要”之音连起,旖ni甜腻引人心动。小雪登觉头发根滚烫,一把无明业火烧透三焦,闷头就撞门而入。
进了屋始觉后悔,人家未婚夫妻调情,与我东野小雪何干?一个清白女孩儿,为此着急动怒什么意思?小雪越想越羞惭,忽地记起来意,一撩裙屈膝半跪,口称:“东野小雪参见师尊!”
桃夭夭忙上前搀扶,道:“何必行这个礼,咱俩是啥关系嘛……”话到此处猛地闭嘴,偷眼回望床上那位。龙百灵早已秀眉斜竖,显然“咱俩的关系”又成导火索,一场斗气在所难免。果听百灵冷笑道:“关系是怪,这非亲非故的,不敲门可以往卧室里闯。”
小雪只跟桃夭夭说话:“启禀师尊,剑仙首徒凌波请你商议派中要务,现正在澄秀亭等候。因师尊待我与众不同,凌师姐才命我前来传报。”她心直口快,之前凌波确有“桃师尊待小雪与众不同”的评价,今逢百灵挤兑,气急之下引述为证,竟忘了语中暗含的深长意味。
百灵接口道:“哦,传报,原来是传话报信的仆婢。”端起茶杯吹开茶沫,续道:“但我想奴仆总该懂点规矩。昔日陆机使黄耳狗传家书,在家门外‘以声示之’,免得入室惊扰主人。一条狗尚知礼貌,现下蠢奴却只会乱撞,叫两声也不会。”
黄耳狗传信是西晋的典故,小雪虽不通文史,也听出龙百灵把自己比作家畜。愤然挺身而起,走到床边指着道:“你少在那怪腔怪调的挖苦人!新师尊不理正事的原因,今天我算是看清了!哼,大白天的纠缠他不放,缠的他神魂颠倒,峨嵋派迟早被你祸害掉!”她是想到那句说那句,硬梆梆如掷铁饼。而“大白天纠缠”等语重若千斤,每个字都恰中要害。龙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