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蚕妖的原身,登即化形蚕娘子苏中玉,背了她飞速逃出了人群。其时峨嵋山场斗法正酣,昆仑,峨嵋两方的真气冲霄荡云。凡夫肉眼难以辨别,蚕娘苏中玉妖气甚重,对正派真法甚为敏感,隔着百里外犹感心惊肉跳,仓皇间的只顾飞逃,一径逃出蜀境方停驻歇息。回看百灵时,却已星眼散饧,香腮火赤,显现出内热结肓的症状。
这一场急病来的好凶,龙百灵整日神志不清,水米难进,只是昏天黑地的说胡话。时而痛述错付深情的怨苦,时而感怀旧爱绸缪的美好,语调忽严忽柔的变换,身体里边好象藏了两个人。蚕娘子纵然身怀妖术,珍贵药物寻获极易,凡间病症手到即除,但龙百灵的病根乃从心苗发生,因儿女情恨炽盛,纠结于膏肓之间,针石药力均难到达,蚕妖也束手无措了。本想冒着妖力减损的危险,返回峨嵋派求神农门医治。可一靠近山境病势就加重,仿佛与那边冲犯一般。万般无奈又即远离,三四个月东西南北的转悠。渐渐龙百灵内火宁息,脸不红,神不昏了,却又添了虚冷之症,日夜咳吐哮喘无休。蚕娘子眼瞧她按胸控首的苦状,暗中感伤“好好天仙也似的人儿,怎地变成个病西施,当真是自古红颜多薄命?”百灵似乎心有所感,说道:“向东南走,去夷光的故乡看看。”乘舟坐车,徐向东行,路上盘桓了两个多月。
此时的心境,龙百灵已冷如死灰,只觉这一生过得了无意趣,苍茫天地纷繁人世,今后再也找不到栖身安命的角落。惟剩夷光的眷乡思亲之情,支撑她强自挣扎,继续活下去,走下去。但千载之下前尘如烟,西施故里的亲人尚存几许音息?她沿路探问寻访,直至诸暨县城外,偶被“破泥阁,西施舌”等字眼勾动心绪,进来相机询问,先跟店小二搭茬,逐渐问到会做本地名菜的厨师头上。
店小二黑虎乍睹百灵的绝世仪容,视作天上仙灵,后为她宽善气度所感,胸中陡生敬服之意。耳听有命驱使,不顾店内禁令,到厨房将厨师拉来桌前,告称:“龙姑娘要问你话!”
那厨子年约五旬,面相白胖神色忧惶,两手在围裙上来回擦抹,口里只念:“是,是……”百灵道:“大叔别怕,你贵姓?”厨子弯着舌头学官话:“欲姓余,姑娘找阿侬,想是饭菜勿中吃。”带着浓厚的余杭口音。蚕娘子笑道:“这些牛肉是你煮的呀?江南大厨怎做这等北方粗食?”
余厨子愁眉苦脸的道:“新东家要阿侬这么烧饭,一言不遂意就打骂。两天煮好几锅牛肉,马肉,好象他们大批同乡要来,煮好肉食预备招待……”
百灵一摆手道:“不是问烧饭煮菜的事,我只想请教大叔,诸暨一带可有姓施的村庄镇子?”西施姓施名夷光,施姓聚集处或许能够寻到些线索。
余厨子答道:“施家镇么,有的有的,临浦施家镇嘛,西施老家就在那方。”龙百灵精神一振,道:“离此多远,走哪个方向?”余厨子瞪眼道:“姑娘要去临浦,勿去得勿去得!现在去是白白送死哉。”百灵道:“此话怎讲?”
余厨子道:“年初起闹倭子,浙江福建山东连到闽,广,到处兵荒马乱。靠海州县烧的烧,杀的杀,百姓泼汤老鼠似的死起。逃难避祸还来不及哩,哪个再敢往市镇里走?诸暨县太爷出脱掉这座大酒楼,也早都卷铺盖跑路了,更勿论乡村家户逃个罄尽。前些天听说县城已给倭子打破,四乡八镇正杀人放火。你小娘子去临浦莫是羊入虎口,勿要去,勿要去。”
蚕娘子暗想“难怪沿路来屋破人稀,一派萧条景象,却因倭人侵境所致。”问道:“别人都逃难,你为何不逃?”余厨子瞅了瞅黑虎,怯怯的道:“新东家留用,走不脱。”
百灵道:“原来如此,黑虎大哥他们虽然粗鲁,却是闯荡江湖的英雄好汉,跟随他们定可保你平安。”余厨子道:“那倒是,那倒是。”百灵道:“临浦施家镇怎么走,还烦大叔指路。”余厨子犹自迟疑,被黑虎一瞪眼,只得道:“临浦就在前头十五里处,若是骑马乘车,顺这条道顿饭工夫就到。”
龙百灵道声“多谢。”别过脸去不言语了。蚕娘子摸出两个小金锭,往黑虎和厨子怀里一扔,道:“愣着干嘛,快给小姐整治些好点心来!”两人接了喏喏而退。厨子喜出望外,困顿中金子入手,真有白日做梦的妙感。
蚕娘子低声道:“小老百姓言语夸张,可也不能不防。前路既有贼寇作乱,我们先住几日看看情势,待地面清静了再走不迟。”百灵神情漠然,只说:“你去弄好车子,我们这就动身。”
所谓兵灾战祸,贼人官府交攻,在她眼里只如几群蚂蚁打架。当初身入镇妖塔,从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