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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元衡之的欣喜不同,昭烈云的心理却要复杂的多,每次都是被这人救下,自己只能像现在这样仰视对方的存在,明明所隔的距离并不遥远,但实力上的差距却是一条巨大的鸿沟,将对方隔在难以触及的云端。
指甲深深刺入掌心,渗出鲜红的血液,昭烈云却浑然不觉,眼中心中都只有那道出尘的身影:他想要的,绝不是一次次的被对方救下,而是能与这人并肩而立,共求大道。
清霄听见徒弟的声音,淡淡瞥来,几人虽然带伤,但并无性命之忧,他便重新将目光集中在血屠魔君身上。
“你到底是元婴修士,又何必与几个小辈计较,平白落了身份。”他的语声一如往常,淡漠而又平和,仿佛如今面对的不是在魔道中有着赫赫凶名的魔君,而是多年不见的一位旧友。
血屠剑眉微挑,唇边扯开一抹平直的弧度,讥诮道:“本座又不是那些沽名钓誉的名门正派,何需在意什么身份。况且这几个小辈胆敢潜入本座的地界,不给他们点教训,旁人还当我血炼门无人,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不把本座放在眼里。”
他语气傲然,自有一股睥睨之气,让人情不自禁的觉得,好像无论此人说出什么,旁人都该顺应服从,不可违逆。
这正是因为血屠魔君所修乃是霸道,一言一行,均有威势贯彻其中,凡是修为不及他之人,皆为其所摄,生不出反抗之心。
清霄静默半晌,凤眼一片幽深:“虽说是教训,但若我不曾赶到,怕是连尸体也见不着了。”
此言绝无夸大,那火龙他应付起来自是轻易,但如果是几人这般的筑基修士迎面对上,别说逃脱,恐怕连尸体也要在烈焰中化为灰烬。
清霄虽然语气未变,但血屠终究是从中听出了一丝细微的怒意,不由扬声大笑:“苏映真,本座原以为你为追寻无情大道,早已摒弃了一切情感,只将自己当做无情无欲的死人,没想到你也是会动怒的,倒真让本座吃惊不小。”
乍听见“苏映真”此名,就是清霄也恍惚了一阵,前世今生,他的名字都不曾改变,只是入宗不久便被赐下道号,久而久之,竟无人以“苏映真”相唤,如今算来,竟足足有两百年了。
听到这个名字有所反应的并不只是清霄一人。贺源虽面上不显,但心中却暗暗吃惊,他早就知道自家师尊有一极其忌惮之人正是唤作此名,但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苏映真就是清霄真君。
再联想到血屠魔君的陡然出现,原本看似巧合的事情也笼上了一股深意。而且在贺源看来,血屠对清霄不见有多忌惮,倒是在意更多一些,那种矛盾复杂的心思,他只隐隐窥见一点,就不敢继续深究。
血屠积威甚重又喜怒不定,即使身为徒弟,贺源也不想挑战他的忍耐程度,但思维仍是微妙的拐了个弯:师父向来心思莫测,怎么到了清霄真君面前,竟变成了如此易怒的性子。
他正想着,就听清霄徐徐言道:“你也是修道数年,怎作如此妄语。无情道并非仅指太上忘情,而是于我而言,无论是人,亦或走兽草木,都无甚分别,唯有‘道’之一字,如江河映日,犹在心间。”
他这般从容道来,神情不曾有丝毫波动,仿佛所言不过是天经地义的纲行常理,但在场诸人听见,望着他冰雪雕成的容颜,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像是冬日里被一盆冰水当头泼下,将全身血液都冻结起来,艰涩的难以思考。
血屠魔君当即变了颜色,刚要发作,就正对上对方平静无波的眼神:“苏映真乃昔日之名,从此也不必再提。”
此言一出,血屠怒到极点,反而冷静下来,嘴唇紧抿,侧面绷出坚硬锋锐的线条:“多说无益。你若想将这几个小辈带走,自然要胜了本座才行。”
说完,他从怀中取出一面巴掌大的黑色小幡,迎风便长,眨眼就有了六尺高度。
这黑幡甫一拿出,整个空间内就充满了浓烈的血腥味,耳边似有厉鬼哭号,连空气都阴冷了几分。
此幡颇有来头,乃是凡间战乱之时,以十万兵将的性命与怨气祭炼而成,天生就有扰乱心志、侵蚀魂魄的作用。后来斗法之时,又不知禁锢了多少修士的怨灵,威力愈增,着实是数一数二的邪道法宝。
元衡之与昭烈云等人的筑基道体本是寻常兵刃也伤不得的,可此时这黑幡仅仅只是取出,就感到一缕阴冷气息从骨缝间渗透而入,一身灵力竟是只剩下十之一二。
贺源的脸色也不好看,他身为金丹修士,受到的影响要小很多,即便如此,也被那阴邪之气搅得心头烦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