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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人冷哼道:“你难道试过么……”
他给玉簪花浇完水,又回到殿里,殷玦正在看他带来的那一卷妙法莲华经。
这样的日子,他过了将近两个月。
直到今天。
程瑞之站在他的面前,挺拔的身姿在圆形石桌的边缘留下大片的阴影,仿佛盛夏时节里亭亭的树盖。元清端详着他面上的神情——肌肉微微抽搐着挤出一个难堪的苦笑,双手握拳,手背上浮现出青筋的轮廓,一双眼里满是血丝,一头黑发梳理的不甚整齐,像是一只面对着强大敌人倍感狼狈却绝不松口的倔强猎犬。程瑞之在日光下站立久了,鬓角浮现出一点汗水的痕迹,风里仿佛带着暖融融的花香,一片叶子落下来飘进程瑞之的领口,元清伸手给他摘去,然后像程瑞之无数次幻想过的那样,沉默着吻上他的唇。
亲吻里润湿程瑞之略显干裂的嘴角。
程瑞之真是被吓住了,一双手木木的,像是被绑住了,就算是自由的也不知道做什么才好。他的嘴下意识地微微张开,感觉到元清在慢慢亲吻着自己的舌尖,垂下眼睛只能看到他微微颤抖着的睫毛。
那一刻,他多年的幻想终于变为了现实,手忙脚乱的把元清死死地锢在自己的怀里,只觉得他微颤的睫毛说不出的温柔。
元清的嘴角默不作声地上翘。
而同一时间,大内天牢,殷玦一身龙袍,隔着一层铁栏看着背坐在囚室内的殷槐。
殷槐的背脊依旧挺直,囚服是很厚重的灰色,却并没有打磨下他身上哪怕半点的神气,好像他身上穿着的仍旧是一袭亲王的朝服,殷玦依旧是十年前那个任凭摆布的傀儡小皇帝,十年前的朝廷才是他殷槐的天下。
殷玦道:“王叔。”
殷槐听到他的声音,背影纹丝不动,只淡淡道:“成王败寇,你长大了。”
殷玦道:“是。”
他忽然觉得他和殷槐没什么好说,他和殷槐之间从来没存在过什么亲昵的叔侄情谊,哪怕是连那种虚伪的亲近都少得可怜。他和殷槐为了座下的那把椅子勾心斗角,在状似平静的宫闱之间争得你死我活,一个为守一个为夺,用了十年才结束这场彼此之间的博弈。
殷玦只在片刻后又补充道,“庄贵妃暴亡。”
殷槐的背影微微一动,终于转过身来,他急速苍老下去的面容间忽然又浮现出那种讥诮的好似狐狸般的神情,对殷玦道:“我不过是没料到,你竟会真舍得程怀秋。”
殷玦顿了顿,而后道:“我怎么舍得。”
殷槐听见他语气里的伤痛,大笑不止。
殷玦转身走了,脚步踩得又重又沉,明亮的天光都好似晦暗。
怀秋病重,程家回京,怀秋病亡,自己哀痛过度以致给殷槐造成可乘之机,程家下狱,程瑞之假意投诚,状似被逼得走投无路,其实一步一步全在他的计划之中。殷槐知道他信任程瑞之,然而最重要的是程家手中的兵权,程怀秋又或者是彭会京他们不过都是他殷玦的烟雾弹,前者是为了给殷槐眼中的可乘之机找一个合理的借口,后者是为了麻痹殷槐让他真觉得程瑞之无路可退,殷槐信不信任程瑞之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切看起来都要像是真的。
他走出天牢,回宫的时候宝顺问他是去全安殿处理政务还是回景安殿休息。
殷玦想了想,而后吩咐宝顺,先去太皇太后的奉天宫。
侍卫们无声地开道,宫门深锁,殿门后端庄且苍老的妇人仿佛一块儿永远也不会软化的顽石,眼角微微下垂,是多少脂粉也遮不住的苍老与疲惫,然而一双浑浊眼里的神情却依旧锐利。
“皇祖母。”殷玦道,“王叔已经下狱。”
“是吗。”慈和太皇太后的声音依旧平稳,“皇后是个聪明人。”
“她的确是个聪明人。”殷玦道。简菱那晚会出现在全安殿不是偶然,她向来聪慧,从最初侍疾的那段时间里她就发现了其中的端倪,自然也对殷玦的筹划有所察觉,所以她最终选择站在了殷玦这边,这是她的立场,因为她清楚自己拯救不了整个简家。
“所以这后宫,到底还是你们简家的天下。”殷玦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拂袖而去。
三天后,端王殷槐试图谋反的消息震惊朝野,皇帝念其辅佐有功,赐自尽。
太皇太后母家削爵罢职,与端王合谋者依律问罪。
又半月,朝纲整肃,一时间下狱问斩者不计其数,端王一党彻底覆灭。早年曾受端王迫害者,身死者恢复名誉,重赏其家人并妥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