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1/4 页)
他大半个身子都浸在水里,被水底的沙石硌得生疼,抬眼一看,只见头顶上艳阳高照,四周则是群山掩映、草木郁郁,偶尔能闻得一、两声鸟鸣,似乎是某处人迹罕至的山谷。
怎么会到了这个地方?
叶敏玉的记忆有些模糊了,只记得跳进水中之后,周琰抓着他一直往前游去。他的水性甚差,只呛得几口水就失去了意识,最后也不知是周琰奋力救了两人的性命,还是力竭后被水冲来此处的?
无论如何,他们俩个总算命大。
叶敏玉刚恢复一些力气,便坐起来推了推身旁的周琰,叫道:“师叔!”
周琰双目紧闭、面色苍白,连唤了几声都无反应。
叶敏玉伸手一摸他的额头,果然还是烫得厉害,而且伤口被水浸过之后,显然已经恶化了,血水和泥沙混在一处,瞧来十分吓人。
其实叶敏玉自己的伤势也自不轻,但他没功夫理会这些,只深吸一口气,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半拖半抱将周琰拉离岸边。刚走得几步,就觉右臂一阵钻心的刺痛,竟然脚下一软,再次摔回了地上。
这一下摔得甚重,他先前受的内伤又发作起来,不由得咳嗽几声,喉咙里涌上腥甜的血味。身体已经累到极致,动一动都觉吃力。
但此刻日头正毒,明晃晃的晒得人头晕,若在这地方躺下了,只怕再也站不起来。
叶敏玉慢慢喘一口气,心想若是师叔的话,就算用爬的也会接着往前爬。何况他只是右手不能动了,好歹还有一只左手。于是咬了咬牙,拉过周琰的手来搭在自己肩上,拼着一口气站起身来,仍旧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他现在满身泥污,哪里还有从前那富家公子的翩然模样?只腰剑悬着的那口黄金剑,依然在日光下耀然生辉。
离树荫不过短短数步之遥。
但这定然是叶敏玉走过最艰难的一段路了,他根本站立不稳,非但双膝很快就跪在了地上,连左手也只能狼狈地撑着地面,一寸寸的往前挪动。后来甚至又摔了一跤,危急中抱着周琰滚了两滚,才勉强到了树荫底下。
周琰被他这么一摔,倒是闷闷的哼了一声,可惜始终昏迷不醒。
叶敏玉再没有站起来的力气,便跟他并肩躺着,伸手到怀里摸出几个瓶瓶罐罐来。这些是贺笑风连同迷香一起塞给他的,里头有一瓶上好的金创药,也不知是从何处偷来的。
他此刻顾不上这么多了,张嘴咬开瓶塞,倒了一些在周琰的伤口上,直到最后才来处理自己的右手。他臂上被划出好大一条口子,伤处皮肉外翻,整条手臂都痛得麻木了,连指尖也是泛白的。
金创药倒上去,又是一阵儿剧痛。
叶敏玉闭了闭眼睛,模模糊糊的想,他该不会再也不能使剑了吧?但他实在是筋疲力尽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被浓浓的困意打散。
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似乎已是半夜。
叶敏玉睡过一觉后,觉得精神略好了一些,又叫了周琰数声。但身旁之人呼吸沉重,丝毫没有清醒的迹象。
他知道若不吃些东西,俩人的身体都会支撑不住,但这会儿要他再站起来,又真是万万不能了。正为难间,忽然瞥见头顶的树枝上结着一些红红绿绿的野果,瞧来小巧可爱,却不知有毒无毒。
反正干耗着也是饿死,倒不如试上一试。
叶敏玉也是豁出去了,左手在地上摸着一块小石子,“啪”的一声弹出去,从枝头打下了几枚野果。他不敢给周琰乱吃,自己先咬了一口,咽下后觉得并无大碍,才喂周琰吃了一些。
不晓得是不是贺笑风偷来的金创药本有奇效,如此过得几日,两人的伤势竟一天天的好转了起来。
到得第三天晚上,叶敏玉已可以起身走动,连右手都略有知觉了。他在附近转了一圈,找了个稍微干燥些的树洞安置周琰,又去拾了干柴来生火取暖。
这些杂事都是他这大少爷从未碰过的,如今一点点摸索起来,倒也干得像模像样。
只是周琰的伤口虽在愈合,神智却总归不太清醒,有时叫嚷着要喝酒,有时大笑不止,有时又翻来覆去的重复着同一个人的名字。
林攸。
林攸。
这名字叶敏玉听了成千上百回,当然晓得那是谁了。
只是他尚未识得情愁,着实想不明白,一个人怎么会对另一个人如此念念不忘?
他见周琰为情所苦,便忍不住想,师叔若能得偿所愿就好了。但那少庄主早已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