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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唏嘘。”蓝衣人淡淡一笑,说道:“英雄不问出身,这陆诚勇去年还只是个杂号将军,今年才自边关回来,便封了个三品中郎将,又加赐爵位。虽是他军功卓越,也未免太年轻了些,几如平步青云。侯爷且想想,这满朝算起来,可有一人如此的么?”
司徒仲沉吟道:“先生是说,皇上有意抬举此子?”那人淡淡一笑,说道:“前几年自打京中出了周府一案,朝中颇有几分青黄不接,军中尤为严重。此人既有才干,日后前程当不限于此。”司徒仲闻听此言,莞尔道:“先生于朝廷局势,倒是洞若观火。无意出仕,当真可惜。”那人笑而不答,司徒仲也就更不多言。
原来此人姓丁名远,字灵均,本是苏州人士,家中微有薄产,上无父母下无妻子,孑然一身。前年他独自上京,于京郊自设一草庐,平日里教些村童为业,倒也结交了几个寒门子弟。因那草庐名位松月斋,他便自号松月主人。此人才学甚高,又颇有几分审时度势的本事。同那起学子相交日久,便渐渐在京里声名鹊起,不时有官宦之家下帖相邀。此人倒是一副清高脾性,言称此身绝不入仕,谢绝一应邀请。
这世人皆有一个毛病,越是不得入手越是趋之若鹜。京中仕宦书香人家谈起此人,无不赞叹有加。
司徒仲因早年一桩故事,颇不受上欢喜,近年又将京城步兵统领一职交了,赋闲在家。外人看着虽仍是钟鸣鼎食之家,内里却已是日薄西山之景。这司徒仲身为家主,一心振兴家业,四处招揽能人异士,便听到此人名声。因闻人说其此人脾性,司徒仲便不惜以侯爵之尊,屈尊降贵亲自到草庐中相请。
也是这两人合该有些机缘,这丁远同司徒仲谈了两个时辰,便带了行囊随了司徒仲进城,就此长住侯府。此人自入府后,大小事务上也替司徒仲出过些主意,却倒都迎刃而解。故此,此人言语,在司徒仲跟前颇有些分量。
当下,只听司徒仲叹息道:“当真是虎落平阳,我们这样的门第,竟也要同这等人家往来了。想着摄政王还在时……”话至此处,他忽觉失言,便就住了。丁远淡淡一笑,接话道:“此一时彼一时,侯爷也该想开些。此子前途无量,侯爷该当拉拢住才是。侯爷送去的这担礼物,那方奶奶已收了,这交情就算结下了。”
司徒仲听闻此语,心念一转,岔了话道:“这妇人倒是颇有几分胆量,这样的重礼也敢收下。若不是当真魄力过人,便是莽撞无知了。”丁远沉吟道:“在下昔日听闻,这陆家能有今日,皆是拜这位奶奶所赐。合家衣食银钱,皆是这位奶奶所赚。就是当初陆诚勇往军中补缺,亦是她出银子帮寻的人情。故而她在陆家极能做主。”言至此处,他忽而一笑,又道:“可惜这陆诚勇已有家室,不然侯爵府上还有位没出阁的小姐,倒是极好。”
司徒仲微微一怔,顿时心生愠怒,碍着丁远面上,只说道:“嫣儿是我掌上明珠,怎好许给这等人家!”丁远闻言,只一笑了之,未多言语。
这两人在屋中说了回话,屋中服侍的丫头见壶中没水,出门要水。才下了台阶,便见西墙窗下猫着个人,穿着一件水红扣身衫子,头上扎着两个丫髻。她认出是小姐房中丫头,当即斥道:“莲蓬,你在这儿做什么?!”
莲蓬不防有人出来,惊了一跳,也不待说话,手忙脚乱的爬起来,一溜烟跑了。那人便也更不追问,径自要水去了。
那莲蓬一路小跑,回至姑娘房里。
其时,司徒嫣然正吃汤药,见她回来,便将碗放了,病恹恹问道:“如何?”莲蓬便比划着,将书房里偷听到的一五一十讲了个倾尽。司徒嫣然听得心烦,皱眉不语。那日跟她出门的菱角,偏生没有眼色,上来笑道:“小姐,我说什么来着?那妇人果然是人家的正头娘子,不是姬妾呢。”
司徒嫣然正满心烦躁,听了这一声,登如火上浇油。她是自幼娇惯起来的脾性,一时恼了,也不管什么贴身侍婢,有脸没脸,只向门上少气无力的道了句:“谁在门上听差?”话音一落,登时就走出两个婆子,齐声问道:“小姐什么吩咐?”
司徒嫣然便道:“将这婢子拖到二门上,辣辣的打上二十板子,领出去。管事儿的若问,就说她说话很不好,我不敢用她。”她在家中是颐指气使惯了,那两个婆子更不问是非,上来拖了菱角就走。菱角不知为些什么事,早已吓瘫了,被人拖了出去,一下也不曾扎挣。
满屋子人不知小姐这怒火何来,不敢言语,偌大一间屋子声息俱无。
司徒嫣然在位上坐着,胡思乱想了一阵,暗道:听父亲的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