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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大约几点回家?我来接你。”
“我也不知道,你不要来了。”
西平象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那好。不过你得答应我,早点回去,我在客厅等你……我要给你看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白蕙随口问道。
“现在不告诉你,等你回家,我就拿给你看。”
“又在捣什么鬼,”白蕙看着西平诡秘的笑容,“可是,现在让我走吧。”
西平没作声,他似乎忘记自己的手还压在白蕙的手上呢。直到白蕙脸红红的,想把手抽出来时,他才突然把手松开,看着白蕙开门下车。
晚会上,白蕙总想着西平方才的话。她有点心神不定。舞会不久,她就向主人告辞。同学们都知道她妈妈身体有病,也不勉强留她。
白蕙急急赶回丁家,仿佛冥冥中有一股力量在推动着。
她自己也感到不解,难道真是急于看到西平宣布要给她看的那个东西,就象一个未见过世面的好奇的傻丫头?不,不对。那么究竟是为什么呢?难道离开丁家才几个小时,就想念起那儿来了?那儿有什么吸引着自己?是那宽敞明亮的客厅?是那幽深雅静的花园?是慈祥和蔼的爷爷和天真可爱的珊珊,还是那既高傲而又热情的西平?真要命,为什么自己眼前再也摆脱不了那黑亮而深邃的眼睛,那方方的嘴角,那常常皱到一起的浓眉,以及那有时充满笑意,有时严肃冷漠的面孔……
等她急急赶回丁家,走进庭园,远远地就发现,除了楼上有几间房开着灯以外,客厅里竟然一片漆黑。
走进门厅,陈妈告诉她,晚饭前,蒋家来电话,说有要事,让西平马上去。西平临走时关照,会尽快回家。如果白小姐先回来,请她在客厅里等一会几。
白蕙点点头,问起爷爷和珊珊。
陈妈说:“老太爷和小姐吃过晚饭都回自己房里去了。”说着,她就要给白蕙打开客厅里的灯。
白蕙说:“别忙,我想上去换件衣服再下来。”
除妈轻轻叫声“哦唷”,说:“白小姐不提,我差点忘了。少爷还特地关照,请白小姐就穿着这身裙子等他。白小姐就别上楼换衣服了吧。”说完,颇有含义而又不失身分地微微一笑。
“这个西平!”白蕙心里不禁嘀咕一声。但嘴上却只是说:“别开大灯,只开几盏壁灯就行,光线太亮不舒服。”
陈妈依言做了,轻轻退出。
白蕙独自坐了一会儿,不见西平回来,便想弹一会儿琴。她走到琴凳旁,发现上面乱七八糟地堆着些琴谱。她心中默想:“准又是珊珊这孩子。”于是一边收拾,一边随意地翻起来。
几张纸质发黄的手抄曲谱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拿起随意哼了哼,觉得曲调柔婉优美,可惜谱子不全,没有开头。经过一番细心搜检,白蕙终于在一本厚厚的乐谱中找到了另外几页。只见第一页上用法文写着:“阿多尼斯献给维纳斯。”这是哪位名家的杰作,白蕙一时想不起来。但维纳斯这个风流爱神和美少年阿多尼斯哀艳的恋爱故事,在希腊罗马神话中赫赫有名,白蕙对其内容并不陌生。反正现在没事,她干脆打开琴盖,摆好乐谱,边看边试奏起来。
曲子不长,旋律简单而明朗,流露出青春洋溢的火一般的热情,那是初恋中少男少女炽烈情怀的自然表现。白蕙很快熟悉了它的抒情方式,两遍以后,她已经弹得很顺手。她觉得这首曲子非常适合四手联弹,虽然独奏也很好听。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丁家这幢大宅子安静极了,就连所有的男仆女佣都已就寝。
白蕙陶醉在美妙音乐引起的遐想里。
突然,一种在黑暗中被人窥视的感觉莫名其妙地袭来。这个念头一产生,白蕙的心就紧张起来。起初,她坚持着不回头看,但越是怕回头就越是想回头。终于,她鼓足勇气猛地一回头。这一下可真把她吓得魂灵出窍!
只见客厅面对树木花园的那扇落地窗户外,站着一个人,一张微微发白的脸,在客厅壁灯的光线下,只能见到一个大致轮廓。但那脸上却闪烁着一双发亮的眼睛。当白蕙回过头去,这个人影不但不躲避,那双眼睛反而越发精光闪闪,睁得老大。
白蕙差点儿惊叫起来。她的手无意识地在钢琴键上按下去,发出一片极不和谐的声音。她赶紧举手捂住嘴。就在这时,那张微白的脸一下子不见了。
失神地、几乎是僵僵地斜坐着,白蕙好一阵没回过神来。她用力眨眼,想再次寻找那个黑影。她记得,那张脸临走之前仿佛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