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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跑到槐树前扶住萧焕,他还在捂着嘴不停的咳嗽,身子剧烈的颤抖着。
“看吧,都说你休息就好了,干嘛跑出来?”我说着,觉得眼眶憋得发酸,但是我知道现在不能哭,萧焕受了这么重的伤,只有靠我想办法把我们从萧千清手中救出去了。
“这院里血腥味太重,我们到养心殿去,宏青,你在前面开路。”萧千清淡然吩咐,有意无意的,他浅黛色的眼眸在我脸上多转了两圈。
德佑八年腊月二十一戌时三刻,宗室王兵变的战报传到了京师。牒报传进宫的时候,接到牒报的司礼监掌印冯五福并没有把按照惯例把牒报递到养心殿,却火速送到了慈宁宫。
而此时的养心殿阒静冷清,空无人烟,除了东暖阁露出几点烛火外,其余的地方都深陷在黑暗里。
好不容易把萧焕扶到了东暖阁躺下,他的咯血虽然渐渐止住,但是仍然咳嗽不断,也会在咳嗽里带出些血星来。
为防骚乱,萧千清早就把养心殿的宫女内侍全都赶了出去。他似乎是没有料到正好赶在萧焕寒毒发作的时候让宏青打伤了他,有些懊悔,又怕萧焕死在他手里,让他落下个弑君的罪名,就命宏青传话下去,让太医院派个太医过来。
郦铭觞不在,太医院派来的是前几天我在慈宁宫见过的杨太医。
杨太医倒也镇定,给萧焕号过脉之后就一言不发的退了出来。
我追过去拉住他问:“万岁爷怎么样了?”
杨太医看了眼倚在门边也在注意听着的萧千清,叹了口气说:“恕微臣直言,微臣行医数十载,从来没有见过损毁这么厉害的五脏。万岁爷幼时体内就带有冰雪情劫的寒毒,此毒虽是天下奇毒,无药可解,但并不即刻致命,只是蚕食精力,损伤血脉,最终令中者气血衰竭而死。幸而万岁爷年长后修习的是至阳至刚的内功,因此渐渐压制住了体内的阴寒之气,但也正是由于内功至阳至刚,才会和至阴至寒的毒气在五脏内交汇磨砺,此消彼长,日夜不休,两方都是凛冽无匹的气流,日集月累,年复一年,哪里是凡身肉体可以经受得起的?不过万岁爷福泽祚厚,如能心无杂念,勤修内功,内脏固然损耗,也要到不惑天命之年,方才显出病变来。可惜万岁爷近一年来频频引发内力,致使内息紊乱,寒毒趁机侵入肺腑,为祸甚大。如果微臣所料不错,万岁爷近段时候还曾受过一次颇重的内伤,幸得高人诊治,性命是保住了,但是心肺所受损伤尤大,已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偏偏万岁爷今日又为人重手所伤,实在是……”说着连连摇头。
这个杨太医说的大概还都和郦铭觞说的对上了,我皱了皱眉催他:“实在怎么样,说啊?”
“微臣大胆,”杨太医又叹了口气:“依微臣来看,实在是天命已尽,大行将至了。”
“胡说八道!如果郦医正在,也会像你这么说?”我忍不住大声骂了一句,说完后才想到萧焕还在里面休息,连忙瞟了一眼房门,闭上了嘴。
杨太医摇了摇头:“万岁爷是郦医正的弟子,医术高过微臣十倍,对于自身的病症,只怕比谁都清楚,娘娘不用小心瞒着万岁爷了。”他顿了顿,接着又说:“娘娘,微臣本领低微,不敢说郦医正也会像微臣一样束手无策,但是天道轮回,并非人力所能左右,说到底,人之一己之力,总有穷尽的时候,娘娘不要太执著才好。”
我摆了了摆手,不想跟他多说,问:“废话少说,你能开什么药缓解病症的,至少能止咳的,快给我开。”
杨太医顿了顿:“人力已经穷尽,何况药石之力,病本不治,单单镇咳,也只是饮鸩止渴,徒增忧患而已。”
“就是说要等死了?”我忍不住又喊了出来,头有点晕,我敲敲脑门问杨太医:“告诉我,还有多长时间?”
杨太医沉默了一下,然后才开口:“多则三五日,少则……就在一日之内。”
我把手从额头上放下来,身体似乎在止不住的发抖,我抬臂指了指门:“你可以滚了。”
杨太医没有说话,躬身行了一礼,提着药箱走了出去。
夜色已经深了,腊月的寒风从洞开的屋门外吹了进来,轩峻的近乎空旷的养心殿里烛影摇晃,隔着一层门板,暖阁里萧焕的轻咳声隐隐约约,一会儿有了,一会儿又像没有了。
我把手放在橡木门上,冷气丝丝从里面透出来,再慢慢的渗到心里,我渐渐蹲下,把头埋在臂弯里,埋到大腿里,眼睛和喉咙都是干的,涩涩发疼,有灼烧的味道。
“我说你……”有个温热的手搭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