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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马厩把马连哄带骗地牵出来,总算没有惊动任何人,苻秋这才松出一口气,按着马背跨坐上去。
结果马头东西南北转了个遍,苻秋还没决定好朝那边跑。
沧州他才是第一回来,现在深更半夜,街面上鬼影都不带一个。只有昏暗又阴沉的连绵雨幕。
东子也没说去哪儿。
苻秋举目四顾,他们住的客栈离城门很近,既然要找的人在沧州城里,那就不会朝外走了。他拎着缰绳在街上转了将近一刻钟,忽一阵打斗声从不远处传来,苻秋下了马,免得马蹄声惊动打斗之人,小心地拔出匕首捏在手上。
下雨的晚上,月光也没有,黑漆漆的暗巷里,刀剑相接的声音越来越响,间或传来人声——
“小皇帝在哪儿?”
回答问话的是一声激越的剑响。
数十招的缠斗之后,其中一人落了下风,弓身在地上喘息,忽一声尖利的哨音。
东子不留情面地举起了长刀,面无表情地挥落。
就在刀刃将要夺去黑衣人脑袋的刹那,一个男人的话声传来——
“放下刀。”
本陷入绝境的蒙面人,看清同伴手中捏着的那张苍白惊惧的脸后,忍不住发出阴利的奸笑声,“踏破铁鞋无觅处,你要是杀了我,我的同伴就会杀了他。他的命比我值钱多了,你掂量着办吧。”说着他将脖子亮了出来,竟是不躲不避地凑到东子的刀下。
“东……东子……”苻秋躲在暗巷入口处,刚将箭搭在弓弦上,脖子上就一凉,被人死死掐住了喉咙,待得最初的那股窒息感散去后,他就成了人质。此时苻秋的声音直发颤,“别管我,你跑吧。”
东子没什么表情地果断丢开长刀。
高手对招,生死就在一招之间,长刀未及落地,被黑衣人接了去,顺手便搭在了东子的脖子上。
“走吧,皇上。”心脏犹在狂跳的黑衣人强作镇定,方才的一瞬间,他真以为自己要没命了。
“老姜,这么没用,不如直接把这人捅了,今夜的事,你知我知。”
被唤作老姜的人脸上出现了一丝犹疑,看了东子一眼,东子的目光像长了钩子似的,牢牢钉在苻秋脸上。
苻秋咬唇道,“你要是敢杀他,我立刻自尽。”
“嘿,谁还怕你死不成,反正也是要死的。”挟持苻秋那人的刀面在苻秋脸上冷冰冰地拍了拍。
“我敬你是个高手,不过,到此为止罢。”老姜眼内一抹狠厉,出手很快,东子无声无息地脸朝下扑倒下去,脸浸在泥水里。
苻秋疯了一样朝前跑,迎面挨了老姜一记老拳,五脏六腑在那一刹那仿佛被冲力碾碎一般剧痛,脖子后又吃了一记手刀。
苻秋失去了知觉。
“走吧兄弟,要不是你找到我,我还以为八王爷早死了。”
“王爷威震四方,是咱们大楚的战神,那么轻巧就死了,大楚早就不在地图上了。”年轻些的黑衣人将苻秋扛上背,回头朝还低头打量已死去的东子的同伴,“怎么?没死透吗?”他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
“我老姜向来一刀毙命,从无活口。”
“知道。走吧。”
年轻人打头走在了前面,老姜的鞋尖离开东子,搭在泥水里了无生意的手指轻轻弹动了两下。
东子抬起半边污渍斑斑的脸,坐起身,一面运起轻功隐匿脚步声,一面从怀中掏出块帕子拭去脖子上少量的血迹。
两个黑衣人一路都没有交谈,在地势复杂的沧州城里转来转去,几乎要把人脑袋绕晕。
最终在一间高门大宅门口停下,看上去只是个普通富户,且这一通巷里全是这样的门户。
“王爷就住在这儿?”老姜的一条腿蹬在湿漉漉的台阶上,朝四周望了望,院墙足有十米高,墙边一株槐树生长茂盛,枝条参差地探入墙内。他愉悦地吹了声口哨,将长刀扛在背上,望着苻秋熟睡的面孔,笑了笑,“真没想到,咱们大楚的江山,居然在这么个小娃娃手上。”他摸了把苻秋的脸,只觉滑腻得仿佛是膏脂一般,与他皴裂粗糙的手形成强烈对比,遂啐了口,“生来就享福的家伙,哪儿懂百姓疾苦哟。”
“王爷不喜欢人多话。”年轻人的声音暗含警告,他灵活的手指在门上叩动五长三短的响声。
没一会儿,门从内打开,门内却是无人。
“走吧。”
老姜托着下滑的苻秋的屁股,让他结结实实靠在年轻人的肩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