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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停在7层,我到了。
我离开电梯,回过头去,男子似乎有点疲惫,靠在电梯壁上,用右手的中指和食指轻轻按揉太阳穴,我们的目光交汇5秒钟后,电梯门合拢。有一种温和倦怠的气味渐渐从他身上散发开来,弥漫在楼梯间里。
我有些惆怅,上一次有此种心情已经是20万光年以前的事情了。
与之相对照的是和情人的约会,我花了2个小时坐在一家饭馆里听情人喋喋不休。那是个装修得过分浪漫的餐馆,招待的热情也有点吓人,但是饭菜质量奇差,端上来的东西除去冷饮外无不铁硬冰凉。倒是桌子上有个装饰品挺有趣:一只小猪用手举着餐牌,表情十分苦闷。按理说猪这种动物在卡通的造型里总是乐呵呵的,但惟独我餐桌上的这位忧郁得出奇。
情人絮絮叨叨讲了半天自己的心得体会和日常苦恼,对于他的一切问题,我仅以点头摇头回答,或者更加简单,干脆装没有听见。此人只顾滔滔不绝,丝毫没有意识到我的异样。
对该种状况,我不知道该觉得好笑还是悲哀。
我唯一搞不清楚的是,他到底是现在变成了这样,还是以前也一直如此。
和情人是在一次聚会上认识的,当时本市已经1个月没有下雨,我焦灼如同非洲草原久旱的小动物整天在办公室走来走去。不知道为什么,我对空气中的水份格外敏感,似乎一旦湿度降至某一百分比之下,人便烦躁不安。当然,丈夫对我的这等毛病早已经司空见惯,他总是能够给我一些实际的建议,比如对付此事,他的解决办法便是给我买几个加湿器了事。
就在那天晚上,我对一群人抱怨没有下雨,情人借故出去了几分钟,回来以后用一种异常酷似天气预报的平板语气对我说:“今晚9时20分,有中到大雨。”
就在那天晚上,9点25分,本市下起瓢泼大雨,这场大雨下了整整5天,我们本来是要抗旱的,结果变成了防涝。
事后我才知道,他有个大学时期的同学在空军气象台。
我因此中意了他。
我抬头注视情人,他是个长相普通的男人,但是笑起来的时候却能够让人觉得精神振奋,似乎身边空气的密度都为之一变——这个世界上笑容具有如此魔力的人毕竟不多。不过,认识2年,我确乎也好久不曾仔细观察过他了。
看起来是有点老了,一笑的时候眼角已经有了鱼尾纹,笑容的质感显得有点粗糙,就像有点松懈的橡皮手套,不再紧绷。
不过话又说回来,情人大概是被日复一日的工作和生活磨损了,同时丢失掉的大概还有他的观察能力和我们之间的新鲜感。想当初,丈夫在追求我的时候也曾经拼死拼活来着,尽管我已经差不多忘光了当时他为我所做的事情,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他确实让我牵肠挂肚和兴奋不已来着。我之所以能清楚地记住那种感觉,是因为结婚之后不到半年,这种感觉就荡然无存。当然,父母也对我说过,什么浪漫啊爱情啊,结婚后就会通通不见,只剩下过日子,你那些想法纯属不切实际。
真奇怪,居然有一种东西,在消失了以后会比存在时更加引起你的注意
我无声地叹息一下,该叹息振动了我脸颊周围10厘米以内的空气,然后消失在沉默里。低下头去,小猪正苦闷无语地抬头看着我,说起来,它每天拼死拼活举着餐牌也够辛苦的,而且该餐馆饭菜如此之难吃,人们多半以后不会再来,还要把怒火发泄到它的头上去。它的下场不外乎是随着该餐馆的倒闭而被束之高阁,要么就是在某个粗心的食客手下惨遭破坏。当然了,即使它能够讲话,又说些什么好呢。
失 语(7)
情人在吃饭过程中接了好几个电话,最后一个电话大概比较重要,他对我说了声“对不起”,便起身走到外面去说话。
我一个人坐了20分钟,隔着玻璃,我看到情人在走廊一侧踱来踱去,神色激动地在对着面前的墙壁打手势,就像他能把电话那头的人从对面的空气里揪出来。他的嘴唇在不停地开合,却没有任何声音。
忽然间,我觉得索然无味,于是摸起手袋径直离开了餐厅。
服务生并没有阻拦,只是漠然注视我的脸,仿佛我并不存在。
八
书上说,从失语的症状上看,可以分为两大类:一类是运动性失语,病人不能用语言表达自己的思想;一类是感觉性失语,病人听不懂别人的话。少数情况下也可以发生混合性失语,病人听不懂别人的话,自己也不能说。失语后病人不能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