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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击整整持续了十五分钟,刚刚有火力延伸的迹象时,郑尚武就看见左侧四米远的副连长爬了起来,操起身边的冲锋枪张大嘴巴喊着什么,枪口喷射出耀眼的光芒。
敌军步兵的冲锋开始了!
他清醒过来,连滚带爬地佝偻着腰身冲到重机枪阵地,只见值班的重机枪手程治国和副射手趴在战壕里一动不动,53重机枪歪歪斜斜地架设在胸墙的凹处。他大声喊道:“敌人上来了!打!”可是他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只能快速扑到机枪前,晃眼向山坡上看去,一群群敌军正成冲击散兵线快速冲向阵地,最近的,距离重机枪发射阵地不过三十米!
郑尚武连忙扣动扳机,重机枪剧烈地颤抖起来,以长短点射结合的方式射击,并左右改变着射界,将一发发子弹射向敌群。
经历残酷炮击尚且活着的战士们纷纷进入阵地,打响了手中的武器,密集的子弹从无序逐渐变成了既定射界的交叉火力,慌乱的一扣扳机一梭子,变成了持续的点射。
重机枪的“嗵嗵”声逐渐传进郑尚武的耳朵里,虽然像隔着一层薄膜般缥缈,却也证明他的听觉在恢复。沈永芳上来了,抓起手榴弹一阵投掷后,又操起冲锋枪一阵射击,趁着换弹夹的空隙对郑尚武喊道:“老幺,我来,你指挥!”
此时的郑尚武才从紧张中想起,自己是指挥员了!
换上沈永芳后,郑尚武又搬来一箱子弹,才操起冲锋枪运动到机枪阵地右侧,那里最靠近山道,也是最容易被敌人突破的地段。
负责山道口的是一挺轻机枪,有40火箭筒作为火力支持。可郑尚武到达时,一段二十米长的残缺战壕中,只有一个身影站立着,上半身完全暴露在敌军火力下,操着轻机枪不断发射着子弹。这不是个人英雄主义作怪,而是敌人蜂拥而上,需要轻机枪快速地大角度地改变方向射界,趴在掩体内用双脚架支撑轻机枪,无法适应这样的需要。
来不及分辨那勇敢的战士是谁?清晨的天光下,无数的人影在山道和周围的坡地上向上冲,子弹带着啸音四下飞蹿,几名敌军已经通过匍匐前进运动到阵地前二十米处。
郑尚武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掉进战壕,本能告诉他那是手榴弹,想都不想,飞扑过去捡起手榴弹就往山道上扔。他刚扔出手榴弹趴下,就听战壕前不远处响起一声爆炸,接着是敌人凄厉的嚎叫声。
“来人啊!来人啊!”郑尚武忘记了什么军事术语、指挥语言,只知道自己负责的阵地有失守的危险,因此大声嘶喊着,学机枪手那样站立起来射击,手中的冲锋枪快速地抛出空空的弹壳。
在这个关键时刻,旁边的机枪突然哑了!郑尚武的余光瞟见,机枪射手的身躯慢慢向后仰倒在战壕中,不远处,还有一个绿色的身影横躺着。
敌军的人潮漫过了前沿阵地的胸墙,一个黑影猛地将正在换弹夹的郑尚武扑倒,接着喉咙就被黑影的大手死死卡住,令郑尚武喘不过气来。
小时候、###的年代,学校里、军营里,郑尚武打过无数次架,每次都不是生死较量。不过,这样的经历教会他临机处置肉搏的危机,随手抓起一枚手榴弹,用生铁的弹体在那敌军的头上狠敲几下,那家伙的手渐渐没劲了,眼睛也鼓突着露出不能相信的神色,缓缓地软倒在郑尚武身上。
郑尚武刚要起身,却看到更多的敌军开着枪从身边跃过,向我纵深的二线阵地突击。
他瞅准了一名敌军轻机枪手,猛地虎扑上去,就着手里的手榴弹狠狠地砸在那敌军的后脑勺上,三两下就结果那敌军的性命。
“哒哒哒”,机枪声再次响起,刚刚冲过我军前沿阵地的敌人遭遇来自背后的子弹射击。
郑尚武边射击边四下打量。
他看到王安国和沈永芳带着战友们运动过来,心情刚刚有些放松,一股强大的推力随着爆炸声将他推倒在地,他下意识地紧握手中的机枪,在一阵麻木的感觉中,世界像逐渐蒙上一层红色的幕布一样,一切都变成了血红色,神智也渐渐模糊起来……
恍惚中,郑尚武的胸前带着大红花,穿着没有红领章的军装,跟着一群同样打扮的年轻人踏上火车。父亲在挥着手,嘴里不知道喊着什么话?火车站实在是太喧嚷了,喧嚷的声音是轰隆隆的,模糊不堪的,激动的郑尚武无法听清任何一人的说话。
母亲出现了,怎么又回到家里了,看!多病体弱的母亲端着一个搪瓷碗,碗里装着两个荷包蛋,甜甜的白糖和鸡蛋香味很远就能闻到。那不是参军那天早上,母亲煮的荷包蛋吗?那白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