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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吗?”
“当然用过,不用我弟弟怎么能看见呢?”
“你怎么能确定,你弟弟是因瓷枕而起的邪念,不是因为旁的?”
“我弟弟特别老实,从来不沾这些东西,若不是瓷枕他哪懂得男女之事?”
“千真万确,没有说谎?”
“绝对没有!”
严冰问得快,不给刘五半分思虑之机,刘五也答得快,仿佛这些话早就背得滚瓜烂熟了。到此时严冰微作停顿,放缓语速,“刘五,你认得我吗?”
刘五不明所以,“小人今日头一回见到严文书。”
严冰笑了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猾,“看来你记性不太好,前天我们在那卖瓷枕的小店中已经见过一回了。买的是红色没错吧?”
刘五这才仔细打量了严冰一下,依稀想起确实有这么个人,那不正好给自己作证吗?便飞快应承,“是。”
这下大出焦泰意外,他隐约觉得事情已经脱离了他的控制。
君已入瓮,可以收网了。严冰转向玲珑,“吕姑娘,请问红色筒中所装瓷枕,绘的是男女之事么?”他特意把“女”字咬得很重。
玲珑一点即透,“不,是兄弟之情。”
几名衙役应景地笑出声来。焦泰脸色阴沉,袁掌柜与吕坷目瞪口呆。
严冰忽然声色俱厉,“诽谤造谣扰乱瓷市秩序者,督陶署必严惩不贷!刘五,你仍然一口咬定是瓷枕生出的事端吗?需要我派人去你家把那个没拆封的瓷枕找出来吗?”
刘五顿觉浑身发软,站也站不住了,“可、可能是我弟弟淘气胡编乱造,我回去一定教训他。”
他一招,其他人都蔫了,心虚地往后退。
严冰沉声道:“焦会长为一件子虚乌有的事大动干戈,如何能领导瓷会,我深有疑虑啊!”
虽然事情败露,但焦泰犹在硬撑,“此案虽虚,不代表今后没有其他案子生出来,此物荼毒民风,造出此物者乃瓷行败类,必须铲除。”
严冰直勾勾盯着焦泰,目光简直要撕开他的皮囊,“说起败类我倒想起一事,刘五,此案计划周密,非你一人所为吧?谁在背后唆使?从实招来!玩弄手段蓄意生事者才是瓷行败类,必须铲除!”
刘五哆哆嗦嗦看向焦泰,又触电般缩回眼神。
严冰端出一副青天大老爷的架势,“不用怕,我与你做主。若是不招那就是包庇嫌犯,与之同罪!”
刘五嗫嚅着嘴唇,怯懦地看了严冰一眼,犹犹豫豫地想开口。
“他不过是一时糊涂,”焦泰忽然插话,“怎会有幕后之人?既然严文书认为瓷枕并无不妥,那么瓷会也就不再追究了。”
严冰并非真要抓出幕后之人,仅凭刘五的供词,仅凭这件小案,以他目前的低微职位,动不了那个始作俑者。故而顺水推舟,两边各退一步,严冰遣散衙役,焦泰等人下山。
玲珑丘成小夏都围在寄虹身边,玲珑挽起她的手,“咱们回家吧。”
寄虹没动。
严冰走近,“你们先回吧,我送她回去。”
三人见寄虹确实不想走的样子,只得安慰几句各自离去。
寄虹呆呆站着,衣衫几处破损。严冰脱下外衣,披在她身上,紧了紧领口,柔声说:“你想呆到什么时候都可以,我陪你。”
寄虹突然瘫软在地。刚才她一直在硬撑,他的话仿佛击碎了她伪装的铠甲,恐惧、脆弱、无助,种种情绪喷涌而来,瞬间将她压垮。
严冰默默退后,退到树影之下。在这个角度,她看不到他,但他看得到她。
寄虹蜷缩着腿坐在地上,以一种不太舒服的姿势。一声不出一动不动,像一块坚硬的石头。
她就那样沉默地坐了很久很久,严冰也那样沉默地看了很久很久。
日影渐渐西斜,越拉越长,又一点一点溜走。青暮笼罩山峦,她终于抬起头来。
严冰快步走到她面前,伸手想要扶她,她却推开他,吃力地站起来,一言不发地沿着神路阶向下走去,严冰默默跟在身后。
坐得太久,寄虹的腿有点麻了,一不小心摔在台阶上,尖锐的石头撞到大腿,好疼。
她忽然嚎啕大哭。
“我以前有爹有娘,娘很爱我,爹很疼我,容不得我受半点委屈,我没有洗过土,活过泥,烧过火。可现在,我坐过牢流过血,土里爬泥里滚,我要低声下气,委曲求全,我要学会打落牙齿和血吞,即便这样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