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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茉谑笑道:“阿彘真有帝王气派啊,种个花也要与民间不同!我只爱此花淡雅宜人,并且……”她恍惚了一下,敛神笑道:“花名中有个‘茉’字呢。”
太子恍然道:“原来是这个缘故,我今日却给姐姐带来一株不同寻常的花木来。”他拍手呼唤自己的从人将花盆端了进来。盆尚在帘外,香气已经沁入帘中,阿茉赞道:“此香不俗!”太子得意道:“岂止不俗,但得玫瑰之甜郁、梅花之馨香、兰花之幽远、玉兰之清雅,莫不兼而有之。”
说着话,两个内侍已经将盆花抬了进来,放在当地,阿茉抬头看时,只见是一株三尺多高的花木,形态优美,绿叶葱茏圆润,疏密有致,枝头三三两两地开着几朵白色重瓣的花朵,虽无艳态惊群,然那纤尘不染的花色、俏然挺立的韵致,着实动人。
阿茉赞道:“只这香气,便不输兰桂,更兼天赋仙姿、玉骨冰肌,可算是国色天香了。以前从未见过此花,太子是从何处得来?”太子答道:“是从西方天竺国传来的,名为‘素馨’。”阿茉点头道:“好名字。”太子却笑道:“我却认为这名字还不够好,方才我已经为它选定了一个更恰当的名字——茉莉。”
阿茉诧异道:“民间所言的茉莉乃是庭中所植的花木,如何此花又名茉莉?”太子率性答道:“这有何难?我回去就命大司农传谕天下,将紫茉莉花名改为胭脂草。只有眼前的这株才配得上茉莉的花名呢。”
阿茉半晌无语,忽觉得那茉莉的香气有些过于浓烈。便退到桌案旁,随手翻弄着案上的书卷。太子也沉默了片刻,方问道:“姐姐最近在读什么书?”阿茉便递与他看,书名是《淮南鸿烈》。太子沉吟着说道:“‘鸿’字意为广大,‘烈’字意为光明,只看题目,这着书者好大的口气,”阿茉笑道:“你可猜得出这着书的人是谁?”太子思忖了一下,回答:“姐姐这么问,自然是有迹可循,书名有淮南二字,莫非是皇叔淮南王写的?”
阿茉连连点头:“太子真是机敏,这部书是旧年诸侯进京朝见时,淮南世子刘陵带来送我的,共有内篇二十一、外篇三十三,博大精深,融会诸子百家学说,行文又不板滞,旁涉奇物异类、鬼神灵怪。淮南王叔将因此书而不朽!”
阿茉这样说着,就把自己正读得很有兴味的几篇指给太子看,是远古相传的一些神话,如女娲补天、精卫填海等,还有不少塞翁失马这样的寓言,太子却不是很留心这些,他的目光胶着在另外的几段文字上,如饥似渴地读起来,甚至朗朗地诵出声来:“治国有常,而利民为本;政教有经,而令行为上。苟利民生,不必法古;苟周于事,不必循旧。”
读到此处,太子拍案叫绝:“写得太好了,正是这个道理!我终日苦苦思索,却总觉得难以用言语说尽自己的意思,淮南王叔几句话就说得清清楚楚的了。”他又卷到卷尾,指着一段,对阿茉说道:“姐姐听这句,‘法与时变,礼与俗化。衣服器械,各便其用。法度制令,各因其宜。故变古未可非,而循俗未足是也。’目今朝廷上下因循守旧,天天嚷着先皇之法不可变,要我学父皇无为而治,岂不知世易时移,当下要提倡的不是黄老的无为,而是儒家的尊王攘夷,是大一统!”
阿茉见太子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心中倒有些不安,她心里想的是父皇还健在,太子对父皇的政策就如此不以为然,万一被朝臣们获知,又得掀起轩然大波。但她是随和的性子,不愿意扫了人家的兴,想了想,便将《淮南子》的另外一卷翻出来,说道:“太子喜儒学,请看这里还写了一个‘孔子观桓公之庙’的故事呢。”
这卷书中讲了这样一个寓言:孔子在齐桓公的祠庙之中,见到一个名叫“宥巵”的器皿,灌进水去,半瓶时稳当,满瓶时反而倾倒了。于是孔子从中悟出了为政的道理:夫物盛极而衰,乐极则悲,日中则移,月盈而亏。是故聪明睿智,守之以愚;多闻博辩,守之以陋;武力毅勇,守之以畏;富贵广大,守之以俭;德施天下,守之以让。
阿茉向太子笑言:“孔子这番盛衰盈亏的道理,倒与老庄的‘淡泊无为、蹈虚守静’的思想相合,以为‘愚、陋、畏、俭、让’这些德行是上古圣君‘守天下而弗失’的法宝呢。”太子本是聪明绝顶之人,转念之间已经明了了阿茉的言外之意,当下起身一躬到地道:“姐姐说的是,刘彻受教了。”
阿茉一笑,便不再与他谈论方才的话题,而是闲聊起近来朝中的一些逸人趣事。太子便讲起公车署里一个小臣的趣闻:此人担任待诏之职,一直未能被景帝和太子召见,原本也还安分。自从偶然听说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