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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拂晓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半晌,一粒殷红血珠从嘴角滚下来,拉成一道血丝,缓缓流下。
“巫相!”门外有人高声报道,“属下菩提月蓝衿有急事禀报!”
他一惊,忙抹去唇角血渍,深深呼吸,让声音恢复到正常,“说!”
蓝衿见巫相并不宣自己进去,便是一愣,只得回道,“回巫相,金甲王府的人马已经到了崖下,刚刚送了一封书信上来,请――”稍稍停顿,“――请巫相放人!”
那家伙说的是真的,夜拂晓无声地吁了一口气,肋下隐隐作痛。刚才被玉露骤提旧事,引得气血翻涌,自己也受了内伤,恐怕再无力与莫无交手,况且金甲王府也委实来头不小令人忌惮,这才顺水推舟放走了他们,否则试想以他的心性脾气,又如何能凭玉露三言两语莫无三招两式,便轻易松口?天意弄人,瑟瑟,还是你赢了――他不自觉地叹口气,“告诉他们,巫女已经下崖了。”
已经下崖了?蓝衿诧异,却也不敢多嘴,刚要退下,却又被巫相唤住,“传令下去,任何人不得阻拦巫女,她身边那人――”微一沉吟,“也是一样。”
“是!”蓝衿还是摸不着头脑,然而听命做事总是会的,便躬身退下了。
一阵狂风卷进石室,将纱帐的余烬吹得漫天飞舞,或黑或灰,仿若蝴蝶之魂魄。一片残骸落到夜拂晓的衣襟上,他拈起轻轻一捻,送到嘴边一吹,那残骸化作无数尘粒,眨眼便散入风中,没了痕迹。
今天天气真好――这是玉露走出石室后,想对莫无说的第一句话。也许是阳光太过刺眼,也许是激战太过惊心动魄,她只来得及拉住他的袖子,还没说出口,眼前一花,便脚底无根软软倒了下去。
“小妖!”莫无及时地捞住她,搭脉一探没什么异常,这才放下心,他适才被夜拂晓的“梵天印”击中右肩,一动就疼痛难忍,大概是骨头折断了,便用左手抱起玉露,大步向崖下走去。
从巫女所居石室到崖底,中间少说也有十几道关卡,然巫相命令一下,谁敢违抗?莫无本以为仍需出手破关,可优昙部属见了自己,无不肃立两旁,猜到该是那白衣人传下话来,他心中稍安,也怕那人反悔,只抱着玉露大步流星走下崖来。
“爷,”铁剑趋上前,低声问,“要不要再派人......”
“......”金风默然而立,只挥了挥手,方才里头传出话来,说是已经放了人,如何这半晌还没出来?谅优昙崖不敢诓骗自己,可不见她的倩影终是忐忑难安。忽听得一阵“戈啦戈啦”之声,抬眼却见那铁索桥放了下来,他精神一振,急忙走上前几步,举目张望。
便见一个黑色人影出现在桥上,越走越近,怀中一抹海蓝,金风凝神细看,原来是着了海蓝裙服的一个女子,长长青丝披拂下来,黑亮如瀑,是她!他心中一喜,忙奔上前去,定睛一看,果然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小幺妹,见她柳眉微蹙,竟不由喉间一哽,握住她垂下的手,低声唤道,“小幺妹!”
莫无方才是兵不厌诈,情急之下谎称后援将至,谁知一出优昙,竟真有兵马列阵于前,不由一愣,便见金风冲了上来,他一打眼认出正是风十二,忙压低帽檐,其实金风一腔心思都在玉露身上,如何有时间留神旁人,唤了玉露两声见她还是没反应,心焦起来,扬声唤道,“大夫呢?”那老大夫忙赶上前,搭住玉露手腕,凝神片刻,便道,“回大公子,只是昏厥,一忽便醒,不碍事的。”
金风放下心,这才想起莫无来,忙双手抱拳,“多谢侠士搭救内子,金某感激不尽。未知侠士高姓大名?可有何心愿未酬?只要是我金甲王府力所能及,金某一力成全绝无二话!”
这一声“内子”叫得如此亲切妥帖,莫无只觉臂上一沉,抬眼见金风挺拔俊朗,英伟华贵,与玉露一起,便仿如明珠宝玉,才是真正一对璧人,又见他身后人精马壮,好不威风整齐,想堂堂金甲王府,一声令下便可调来无数人马,齐声一喝便可叫优昙崖天摇地动,又何需旁人不自量力多此一举?一丝苦笑浮上莫无的嘴角,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力量是如此渺小,而自己的举动又是如此可笑,右肩这时又钻心地痛起来,手上便是一松。
“我来,”金风抢先抱过玉露,见她俏脸上还染着几星血渍,忙伸出手去小心擦拭,那一种亲密爱怜落在莫无眼里,他不由脸色一黯,慢慢松开了手,却发现玉露一只手还抓着自己袖子不放,便悄然将她的手拉下,转身向相反方向而去。
“爷,”铁剑看着莫无离去的背影,语气中有些犹豫,“属下叫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