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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谢微笑,英俊,坦然,
“如果你不相信,也可以跟我去看看。”
主任的脸上先是尴尬,然後是震惊,又带著一丝理解,喃喃的,
“丢卒保帅…我明白,果然是谢大律师。”
谢之棠知道她理解错了,也不想解释什麽。之後再无交谈。结了帐,看主任实在喝了不少最後绅士一把送她回家,相比於上次的释放暧昧,女人这次倒是出奇的老实,坐在车里甚至有些拘谨。下车时,谢之棠注意到她先是充满希冀的朝上面望了望,然後望著他不解的目光笑得像个害羞的小女孩儿,
“我先生是海员,这次,终於调回来了…之前我都不知道,他说这是给我的新年礼物。”
谢之棠也随著她的目光向楼上看了看,万家灯火中,想到有一盏灯是为自己点亮的,尽管是寒夜,也足够让人温暖吧?!衷心的祝贺了她,离开。
时间已过午夜,手机响起提示音,拿出来看看,是条第二天的备忘,简简单单的几个字,
‘一周年’
要想一下才记起来这是许久之前设置的──去年的明天,是林涛到来一周年,本来还想著好好庆祝一下呢…疲惫的感觉霎时间弥漫四肢百骸──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拖得他以为已经完半世,甚至都想到过了就此终老,却原来仅仅只过了一年!
谢之棠买了本《神曲》,最好的译本(注1),带去医院。即使知道躺在那里的人听不到,仍然执著的一遍遍读给她听──
‘哦,人类啊,你为何把心肠
放在必须禁止与同伴分享的地方?’(注2)
每每读到这里的时候,都会问一声昏迷中的女人,
“是不是地狱中的人,都会在以为对方永无离开可能的时候才会说出心事?…”
──
注1:以我的浅薄的文化水平和理解能力,自然认为王维克先生翻译的版本最通俗易懂,但是为了下文引用的方便,这里借用的是黄文捷译本。
注2:这句选自《神曲 炼狱篇》第十四首。讲的是因嫉妒堕入地狱的伯爵以为到地狱游历的但丁会永远留在这里,於是诉说了自己的罪恶,却没想但丁最後离开了,於是更加嫉恨成狂。
──
病床上的女人当然没有回答,於是谢之棠也只能落寞的笑笑,然後继续往下读。
卢诘夫对於生活中出现的变故──妈妈陷入昏迷、林涛突然消失显示出了超出谢之棠预期的淡定。不知是否看出了其中的关联,从头到尾没有多问一个字,这令老谢不知道是该松口气还是别的,但不得不承认,孩子的沈默让他不会那麽狼狈。
年,就那麽在压抑中渡过了──很奇怪,之前心心念念的拿到卢诘夫监护权,然後等著卢疼疼丧失监护能力之後给孩子改回姓氏,借著过年的机会带他回去见父母等等等计划,甚至还为这些跟卢疼疼争成你死我活。待真到新年锺声敲响的时候却几乎都想不起来了,父子二人只是对著一大桌外送的佳肴吃的平静无语。
没出正月十五,卢疼疼醒了,旁边还在翻来覆去念书的谢之棠先是一愣,然後瞬间明白过来这意味著什麽,借著医生进来探查的机会赶紧联系了万俟。再回到病房里,坐起来的卢疼疼脸色少有的明媚,拍拍他放在床边的书,
“《神曲》,怎麽想起买这个?”
谢之棠坐回去,
“…最近想起很多旧事,当年我们很喜欢这本书呢。”
卢疼疼的目光变得遥远,
“是啊…你还记得,当年在教室里,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记得,当时一报到就选班干,你第一个站到台上做自我介绍…”
谢之棠想起当时台上那个美丽的女孩用清脆的声音,
‘我叫卢疼疼,疼惜的疼。父母给我取这个名字,是因为他们都很疼我,而且希望以後周围的人也都能疼我…’
自信的语气让对竞选毫无兴趣躲在下面看武侠小说的自己都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究竟是什麽人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这麽讲解自己的名字…如今想起她父母为她取名时的期待,简直像个笑话!
卢疼疼似乎也想起了那一幕,也微微笑了,对住老谢,
“…这次回来之前,我想过你会为我做一些事情,但我没想到,你会为我做这麽多…谢谢你。”
老谢心里霎时一痛──那麽多的撕心裂肺到头来只换得一声‘谢谢’,不过此时此刻,他还能更奢求什麽呢?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