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部分(第1/4 页)
给溥仪一只约装有四两酒的大茶杯,一再举意干杯。溥仪哪有这个酒量?细颈瓶怎能抗得住啤酒桶的猛撞?再三推辞。红胡子不乐意了,坚定不移地说,干杯是对斯大林的友好表示,否则是不友好!溥仪捏着鼻子喝了几口。他带着的医生黄子正赶紧给他注射强心剂。这也比被不明不白地私吞了强。他忿然地想。
溥仪每天都在细察矮墩墩的刘看守员。不料有一天,所长在院子里对溥仪说:“你的信和田黄石的图章,我全看到了。你从前在苏联送出去的那些东西,现在也在我们这里。不过,对于人民来说,更有价值的是人,是经过改造的人。”
…
监狱里的“皇帝”(2)
…
学习文件、写坦白材料、读报、听广播、上课、谈话,还有就是思考,在监房里坐着或躺着,用足够多的时间思考。不紧不慢的改造工作,使溥仪身边的小家族起了变化。
溥仪的眼镜腿掉了,他让小瑞拿给过去的随侍大李去修。大李手巧,会捣鼓各种小玩艺儿。小瑞回来了,磨磨叽叽地说大李没工夫。在新年晚会上,犯人自编自演一些小节目。小秀、小固和大李上台说“三人快板”,数落讽刺发生在犯人中间的笑话。溥仪边听边笑。笑容很快变成了呆痴的表情。快板讽刺起在管理所里偷偷念咒求神的人。—股怒火在溥仪的胸中升起。这些人过去都受到我的恩宠,对我俯首贴耳,恭顺有加,小秀和小固还都是亲王的后代,他们怎么竟然讽刺起我来了呢?再往下听,他们又开始讽刺一种人。这种人进了监狱,明白了许多道理,政府拿他当人看,“但他仍要给别人当奴才”,“百依百顺地伺候别人”,结果不能帮助别人改造,反而“帮助别人维持主子架子,对抗改造”。这明明是在指惇亲王的后人小瑞。溥仪不禁暗怜起小瑞来,同时也得到了些许的安慰。
开过晚会后,大李、小秀和小固在院子里不露面了。小瑞也很少出来,溥仪的脏衣服集了一堆,小瑞也没拿去洗。
这天轮到溥仪值日,蹲在伙房的栏杆边上接饭菜,由小瑞传递。临了,小瑞悄消塞给溥仪一张叠成小块的纸条。溥仪不动声色。饭后,他装作上厕所,坐在屋角矮墙后的马桶上,偷偷打开纸条:
“我们都是有罪的,一切应该向政府坦白。我从前帮您藏在箱底的东西,您坦白了没有?自己主动交待,政府一定宽大处理。”
仿佛一记冷棍当顶砸下,胸中来不及升起怒火,一股寒气便当顶压向全身。他们都变了。他们开始认真地学习,开始向所方讲出过去的一切。溥仪靠着墙根孤零零地想。众叛亲离。他们会揭发我。共产党真厉害。“主动交待,可以宽大处理”。冥暗中这句话像一盏桔色小灯,照着似有似无的小路。溥仪伸出手要抓住这盏小灯。他一把抓住了组长老王的手:“我有件事要向政府坦白。”
溥仪交出了468件幻烁着珠光宝气的首饰。回到监房,他受到了表扬:“老溥是个聪明人,一点不笨。他争取了主动。其实,政府掌握着我们的材料,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多”。在苏联的时候,他们还悄悄地称我“上面”,回国后称我“先生”。现在,他们心安理得地对我称起“老溥”来了。“老溥”,哼,听上去扎耳、滑稽,但总比“八杂市”强多了。有人在背后管我叫“八杂市”,把我比成哈尔滨买卖破烂的地方。
溥仪被旧臣和仆从推拥着,开始反省坦白自己的罪行,揭露日本战犯的罪行。
他学会了缝洗被子、糊纸盒。
1935年4月,溥仪以“满洲国”皇帝的身分访问日本。横滨港上空有百架飞机编队欢迎。裕仁亲到东京车站迎接。由裕仁陪同检阅军队。参拜“明治神宫”。慰问在侵华战场挨了打的伤兵。溥仪晕呼了,在与裕仁天皇母亲作别时,眼中含满了无耻的泪水。
回长春后,他把担任伪满高级官员的日本人和中国人统统召集起来,信誓旦旦地在厥词:
“为了满日亲善,我确信:如果日本人有不利于满洲国者,就是不忠于日本天皇陛下,如果满洲人有不利于日本者,就是不忠于满洲皇帝;如果有不忠于满洲皇帝的,就是不忠于日本天皇,有不忠于日本天皇的,就是不忠于满洲国皇帝”
如果说1932年签定《日满议定书》是迫于压力,这时候却已经心甘情愿地做傀儡了。日本人在东北进行屠杀、掠夺、贩毒、细菌武器的研制和使用、阴谋全面侵华战争这一切罪行,都与溥仪集团这个帮凶有着密切的联系。检察人员根据残余的伪满档案材料统计,由伪满军队直接杀害的抗日军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