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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宫学斌万万没有想到,这次骨折并非什么因祸得福,而是雪上加霜。就在他初到南京的时候,那位满脸堆笑的厂长,借口国家经济困难,用动员工人返乡的政策,第一个辞退了宫学斌。可怜两位目不识丁的老人,哪里知道这是厂长的假公济私、伺机已久的报复呢?他们恭恭敬敬地在辞退表格上按下手印,从此结束了儿子从农民到工人,又从工人到农民那短促往复的路程。
已是盛夏时节,闷热的空气能拧出水来,满世界的知了聒噪声声,好似理解了宫学斌的心情,都一齐来为他鸣不平。但对蝉们的同情,宫学斌并不领受,就像村里请他当老师而被拒绝一样,宫学斌赌气要求给生产队看瓜。他想在静谧的瓜棚架下,沐浴寂寥的山风,清空头脑中的繁杂思绪,寻找出人生短途之上种种变故的答案。
夕阳西下,宫学斌站在瓜棚架下,久久注目夜空。其实,夜并不“空”,从来也不“空”。在最远的地方,他看到了密密麻麻的星星;在最近的地方,有一弯月亮挂在枝头。渐渐地,宫学斌发现了云,那种由浅云和浓云、低云和高云、浮云和重云组成的无限纵深,它们或扯成线,或搅着团,悄然袭来,翻越群山,掠过枝头,最终遮住了月亮。
第二章 不懂春月秋风(1)
儿子就是我的命
金秋的夕阳怀着深深的依恋,把宫学斌的老屋蚕食般地慢慢吞下去。
早在清晨的东厢里,刘美清就有了临产前的阵痛,那高一声低一声的呻吟,像是一把锉刀,呲呲啦啦地砍杀出窗外。宫学斌刚开始就有些惶恐不安,举手投足之间,显得忧心如焚,他破天荒地抽起了烟。劣质的“葵花”有点儿呛人,他压抑着自己的咳嗽,脸憋得通红。大嫂、二嫂和母亲穿梭似的进进出出,步子细碎有劲儿,甚至是兴高采烈的。整个东厢偶尔扬出爽朗的笑声,简直把那呻吟当成歌儿来听了。
刘美清的疼痛持续了一个上午,到晌午,宫学斌实在按捺不住,趁母亲推门泼水的机会,忙拉过一旁央求:“妈,别让美清在家里遭罪了,咱送她上医院吧?”
“是女人,都这样!”母亲毫不介意地回道,“上医院白搭钱,也脱不了遭这份罪。”
宫学斌不死心,也不放心,又求大嫂和二嫂。两个嫂子异口同声:“咸吃萝卜淡操心,现在心疼算什么?等孩子生下来,会疼你疼一个月,不会疼得疼一辈子呢!”说罢,相互咬着耳朵,神秘兮兮地笑个不停。
当夕阳的余辉最终吞下宫学斌的老屋,他心疼得再也无法忍受了,便自作主张,找辆独轮车到南官庄推回一个70来岁的小脚接生婆来。接生婆人还未进门,单凭产妇凄厉的喊声就敢肯定:“来得早不如赶得巧,时候已经到了!”说着一脚进门去,只听得句句很权威的吩咐,声声很干脆的指挥,渐渐淹没了大嫂、二嫂和母亲的嘈杂声,也淹没了刘美清的呻呤。
大概一直到吃晚饭的时候,屋里才传出一声清脆的哭声,就像嘹亮的军号,使宫学斌的热血陡然沸腾起来。当时他正如热锅上的蚂蚁,没头没脑地在门外转悠,听到哭声,阴沉沉的脸上一下子容光焕发了。事实上,屋外屋内包括爷爷宫丕福,所有人的热情都复活了,大嫂冲着宫学斌,笑呵呵地唱道:“整整七斤重,好个大胖小子,鼻子眼儿跟你一模一样的,有丁点儿差池不算亲父子哩!”
平生第一次做父亲的感觉,就像睡在暖暖的被窝做梦一样,浑身轻飘飘的,有点儿腾云驾雾的眩晕,又有点儿酒兴正浓的酣畅。宫学斌擎着煤油灯第一眼瞧见儿子,便感到自己的命已经交给他了,今生今世的喜怒哀乐全都被他要去了。“给咱们儿子起个名字吧!”洞穿丈夫心驰神往的笑容,身心疲惫的妻子不失时机地提出要求。
“起名字?还是你给起吧!”宫学斌靠在母子俩的身旁,“眼眉前我运气不济,别拐带了儿子。唉!都说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可我倒好,从城市到农村,从工人到农民,天上地下,命里八尺难求一丈。你说,这难道就是我宫学斌的命么?”
刘美清侧过脸,目光闪烁:“可我知道,你是从来也不信命的呀!”
“就是,我不信命,更不信邪!”宫学斌迎着刘美清闪烁的目光,一种无畏无惧的勇气从心底升腾,“儿子就是我的命,两条命加起来比石头都硬,命里八尺咱就敢求一丈!”
“这话才像你说的呢!”又一次点燃宫学斌的勇气之火,刘美清心里松口气,抱起儿子来催促,“快想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