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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关注着淬剑池里的剑身变化,终于,水池平静了,剑身红光褪净,流云师傅温柔地提起剑,像顺着师嫫乌黑的长发。剑抖落水滴,寒光似雪。
天光渐白,师傅端详着手中的剑身。最近出的剑都是云纹,这把剑多端详会儿,却看出点不一样,由于还没磨砺,纹路如罩轻纱,线条纤巧绵长,仿佛朝阳照耀下的水面,绿树倒影在水烟中若隐若现,粼粼波动。
剑身在师傅的内劲驱动下嗡嗡乱响,“阿旺垒!”
听到师傅喊出磨剑人名字,阿筌旁边的师兄撇了撇嘴。
磨砺之功倍于锻打,好的磨砺功底是成为铸剑师的必备技能。阿亮耶封炉后,铸剑工们都虎视眈眈盯着他的铸剑房,师傅们也较着劲,自己的徒弟成为铸剑师,那是多大的面子和便利。十年来,多少铸剑工梦起梦灭。明年又将迎来铸剑师选拔,阿旺垒正好满二十,他若参加选拔,流云师傅的其他弟子连做梦都省了。
师兄师弟们收拾好铸剑房后补觉去了,师傅叫住阿筌。
“你在炉子里加了什么东西?”
阿筌摇头。
师傅语气和蔼:“我不打你,老实回话。剑纹流转时带着绿光。”
阿筌喃喃:“那天在东坡捡了些绿色的石头。”
“上次捡红石头,这次捡绿石头。”
“……”
“你可晓得错了?”
“……”
“铸剑工艺不得有丝毫更改,你拜师第一天我就强调。可晓得?说话!”
“晓得。”
师傅怒喝:“你晓得?”
阿筌其实不是乱捡石头。他阿老曾说,绿色石头能让铁器不易生锈,但他不敢给师傅这样说。刚来剑邑时,他喜欢把阿老、阿爹挂在嘴边,被阿旺垒他们取笑过很多次,后来他晓得了,师傅是铸剑师啊,自己的阿老阿爹却连铸剑工都没当上,不敢在师傅面前提他们。再说了,咋检验剑可容易生锈?这也不是能马上见效的。
“阿筌,为何你阿爹送你来学铸剑?”
阿筌低头不语,师傅每次教训人,都以这句起头,后面的训斥估计会很长。他挪下双脚站舒服了,低头听训。
近正午,师嫫来请师傅用膳,师傅才收口:“罚你七天不能出门。下次再乱添东西,我就不敢当你师傅了。”
又关禁闭,都已经麻木了。这回算罚得轻的,只是不让出门,其他的却不禁,跟师兄弟们一起打磨金沧剑护手、鞘口、护环等装具,日子就过得快。
看到师兄捧来一个锦缎盒,大家围上去看。
“小心些,手脏的别碰,叫你别碰。”
盒子打开,翡翠玛瑙和绿松石闪得人眼花。师傅和阿旺垒净手后,细细挑选着装具。现在中原地区普遍使用火器,剑、刀基本成了配饰,金沧剑也越见华丽,这次不晓得又是哪个富豪之家来选剑,师傅要拿最上等的宝石做装饰。
七天禁闭没关完,师嫫发话了:“天天把阿筌困在铸剑房,哪个帮我洗被子?”
民家人正月里是不能洗被子的,忌讳“真背时“(正被湿)。进入二月,太阳火辣辣烤人,石窝龙潭边全是洗被子的媳妇和娃娃。剑邑男人不做家务,像阿筌他们这种学徒,既要跟师傅学手艺,也要帮师嫫干农活家务。
阿旺垒的妹子巧妹把比她还高的背篓歇地上,提起提箩脆生生地说:“阿筌哥,我跟她们约好了去挖草药。”
“不行,说好我两个来洗衣服被子。”
“今天只有一篓嘛。你看阿各吉哥,三篓呢。”
巧妹嘻嘻哈哈跑远了,阿筌无奈摇头。阿筌的老公公(即曾祖父)是外村人,举家迁来剑邑,却最终未能成为铸剑师。阿筌的阿老身形纤细腰手无力抡不动大锤,只好又迁回老家种田。阿筌来剑邑当学徒,吃住全在师傅家,在剑邑呆的时间比在家里还久,自己的亲妹子疼不到,就拿巧妹当亲妹子疼,阿旺垒经常骂巧妹,别以为我们是阿筌任你欺负。
阿各吉颠儿颠儿跑来:“你咋又被关禁闭了?”
“你们去薄荷箐可有受罚?”
“阿撩罗哥护我,就我没被罚。”
“他们两个呢?”
“他们只罚了两晚,就你最惨,曲子没唱着还罚那么久。其实我们是给阿旺垒长脸的,对吧?”
阿筌攮他:“你们来的人多,你来帮我洗。”
阿各吉扛起他的背篓,悄咪咪说:“我师嫫洗的多,师弟们全来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