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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寂下来,山村的生活已经不能满足他的野心,更不能让他实现复仇的计划。
因为将疫情匿名上报省卫生防疫站的事,他已经和村里有了隔阂,他所受到的正统医学教育也让他无法再认同已经融入本村历史和文化的“换血”陋习。他回到家乡,但和本村若即若离。家乡的一切,可做为美好的感情寄托、失意下的平衡,但不能成为新生的起点。
他单独一人生活在那神秘的山谷里,从此,那无名的山谷有了名字,“新裳谷”,令人伤心的山谷;“拾夕洞”,让人梦碎的山洞;“涅磐崖”,是他对重生的绝望。
他在武夷山的青山绿水间徜徉了两年,其间并没有一刻闲下来。
他每天都穿着长长的雨衣——按照村中习俗,长雨衣就是孝服,姐姐死后,他愿意终身为她戴孝。
无休止地恨。他越孤独,恨越深重,对杜若,对那个姓孟的插足者,对整个脆弱而贪婪的人性。
他逐渐理解了村里长者对外界的畏惧,村中文化的日趋内向。
这是一种值得尊重的内向,一种历经苦难后的自我防护,无可厚非。
所以,当村里的一份重要文件,就是那本村长者手绘的地图册,流传到江京后,他精心筹划,兵不血刃地从姚素云家的保险柜里取了回来。
木讷的姚素云。和她那个每晚笙歌买醉的丈夫,似乎在为另一场“伤心至死”悲剧进行彩排,为他多一份对人性嘲笑的素材。再次证实,他多年前就在筹划的这次行动,对人类其实是一种拯救。
他多年前离开江京的时候,变卖了所有物品,将几乎所有的钱都用来购买专业书籍,尤其和分子生物学相关的中外著作。书中不但有黄金美女,也有复仇的提示。他逐渐有了比较明确的计划,下山着手实施。
他偷渡到了美国,靠作弊混到了合法的身份。随后,他以优异的成绩考进研究生院,博士、博士后、助理教授、副教授、教授,在分子微生物学领域逐渐立稳脚跟,有了自己的实验室和工作人员,有了自己的专利,事业和金钱双至。
但他没有一天忘记,他活下来的真正意义。
复仇的心是他能够高效进展的动力,为此,他度过了不知多少个不眠之夜,身边的同事都无法理解,他哪里来的精力和坚忍,一次次地在学习和工作上将自己推向极限。
科学,已经进步到能在人类最基层的染色体上大动手脚,但却不能更正偏差的人性。任何偏差的人性,给他人造成的伤害,都应该有后果,严重的后果,这样才能保证没有同样的错误和伤害发生。
杜若和那个姓孟的男人需要承担后果,他们应该失去一切,包括他们最珍爱的人——那个有着青春年华和杜若当年一样美貌的女儿孟思瑶。
这个世界需要听见我的声音,如惊雷般震耳欲聋地痛诉:任何人,如果纵容偏差的人性,得到的将是毁灭。
这就是诺亚方舟前的地球,这就是天灾战火前的罗马帝国,腐化堕落的人性,颠覆的一切。
这是他“制造”出那种病毒的最主要原因。复仇,如果仅仅是针对杜若一家,不需要他利用高精尖的分子生物技术。他“制造”病毒,为的是拯救人类。救世主和终结者,往往是完美的矛盾统一体。
临离开江医的时候,他曾将从怪村瘟疫中分离出的病毒毒株放入学校的一个超低温冰箱里。他知道,根据母校科研管理的相对非正规,如果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病毒的毒株,怕惹出麻烦,一般不会轻易丢弃,而会被做为资料永久保存。
十年后,他回国,从江医取走了那份毒株。这么多年过去,实验室的管理反而更有漏洞可钻。以这个毒株为蓝本,以大量存在的寻常型柯萨奇病毒为基础,他呕心沥血十载,终于将他的私人实验室逐渐变成了一个“病毒工厂”,批量制造这种经他“改良”过的病毒,并将其命名为DBH病毒,也就是英文“伤心至死”(Deathfromabrokenheart)的缩写。用来做实验对象的小白鼠,感染这类病毒一段时间后,部分会突然癫狂,而所有的小鼠最终都会因心律失常死亡。
这简直是对“伤心死”最贴切的描绘。
精神失常和心率失常的结合,心理和生理的双重痛苦,是对一个人的终极摧残。这样的感觉,他已经经历过,在姐姐去世的那一刹那就经历过,情感和事业的双重打击,一夜之间从拥有一切到一无所有的大起大落,给他带来的就是那样的痛苦,偏偏他是无辜的,他没有做错任何事,除非这世界已颠倒了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