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部分(第1/4 页)
洪皓来到金国时候的正式官职是“徽猷阁待制、假礼部尚书、大金通问使”,用现代的官职说,就是外交部长级别的出访大使。
这些看似荣耀的光环背后,无法改变的是一个血淋淋的事实:一个上两代皇帝被金人掳走,一个向金国称臣自请降为藩国,连皇帝之位都需要由金人册封的国家派出的使臣!
国事如此,让臣子感觉茫然了,前途在哪里,人生目标又在哪里,家国天下到底应该向谁效忠?
在没有民族观念的时代里,于是乎,向金人投降或者是为金人做事,似乎并非是什么太大的过错:
曾经的大宋宰相,却被女真人立为“大楚”皇帝的张邦昌如此;作为一城知府却偷偷杀了守将,而后出城投降女真人的刘豫如此;被南宋派去金国议和,在扣押后就顺势投降了金国的所谓名臣宇文虚中如此;从一个小军官起家,先是祸乱一方又被南宋招安,最终又投降金国的孔彦舟如此;就连洪皓出使的副手也在被扣押后不久投降了。
一时间,宋朝的名臣武将们纷纷失节,有的还寻找些理由挡在前面,为自己的面皮增加点比纸还薄的厚度,有的干脆就是**裸的屈膝下去,宁作儿皇帝自甘为鹰犬,沉落下沦,只为换得自己的高官厚禄乃至虚无缥缈的至尊之位。
就在这一波接着一波的投降浪潮中,洪皓被金国扣押十三年,始终能以一名宋臣自居自守,无论金人如何诱降威逼都始终保持了一名大宋使臣的气节。
终于,在离开临安的第十三年,洪皓找到一个机会,跨马逃回了宋朝,整个过程十分惊险,惊险到当洪皓登船渡淮河的时候,金朝皇帝派来抓捕的追兵堪堪追到淮河北岸。
有这样一个父亲,洪过从小读书写字时候,学到的第一个字,就是“宋”。
策对洪皓并不了解,若非洪皓在回到宋朝后写过一本《松漠记闻》,是读宋金之交这段纷杂历史的宝贵史料,他怕是连洪皓这个人都记不住了。
只不过,唉,读过心头的那段记忆后,躺在床上的策无奈的感叹一声,有这样的父亲,难怪这具身体满腹心思以忠臣自居,不过,话说回来,有这样的父亲,也难怪这家的日子过的如此艰难。
稍稍撩开眼皮,整间屋子的样子就能一目了然,四壁是用整片的木板夹成的,顶棚用桦树皮盖上,估计在棚子上面铺着茅草,而整个屋子的地面比外面低了将近一米。
这样的建筑方式在东北俗称“地洒子”,乃是东北女真人的传统建筑方式,利用土地来防止屋内的热量散失太快,起到保温的作用。
屋子里由于太久没有空气流通,弥漫着一股子奇怪的味道,激的策不由自主的抽*动下鼻子。
抽鼻声惊动了屋内的老妇人,她慌忙掀开锅盖盛出一碗热气腾腾的东西,端到火炕前关切的道:“过儿,你醒了,来,喝碗肉汤吧。”
这块狍子肉是前几天一个姓林的猎人送来的,妇人反复熬煮了数日,早已没了滋味,可是,他清楚的知道,在香喷喷热腾腾的肉汤前,妇人哪怕尝都没尝一口,每一滴的肉汤都被妇人小心翼翼的喂进了他的肚子。
看着妇人关切的面容,他不由得心头一阵酸楚,看见妇人就不由得想起了后世的父母。
来到这个鬼地方,也意味着再也无法见到自己的父母,老来丧子白发人送黑发,真不知当父母得知自己的噩耗时,将是一个怎样伤心欲绝的场面。策不敢想像,善良的母亲能否经受得住这种打击。
看着眼前的妇人,他眼前渐渐迷朦模糊,慢慢的,似乎眼前的妇人竟然与记忆中母亲的容貌慢慢融合起来,令他不由得在口中喃喃道:“母亲,父亲,儿子,不孝啊……”
见到他伤心流泪,妇人一下慌了神,忙不迭的放下肉汤抓起一块手巾轻轻的为他擦拭着眼泪,口中不住的道:“过儿不哭,过儿不哭,有娘在,过儿,有娘在,不哭,不哭。”
策终于忍不住自己的情感,用微弱的力气探手抓住了夫人的手臂,任由眼泪倾泻出来,用自己所能发出的最大声音恸哭:“母亲,母亲,儿子不孝。”
被他的哭泣打动了心中的忧伤,妇人抱住他的手臂,她同样不敢去想,当丈夫一去不复返后,若是再失去了唯一的儿子,本来就已经是灰蒙蒙的世界又会变成什么样子?是以她也激动的留下苍凉而且心悸的眼泪:“过儿,过儿……”
过了不知多久,窗子缝隙中的日头已经消失,整个屋子里只有灶膛里的火焰发出的光影,他渐渐止住心头悲痛,经过一番发泄过后,那股堵在心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