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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清朝末年,张园已经是上海最大的市民公共活动场所,被誉为“近代中国第一公共空间”。另外,由于张园的游乐中心性质,且处于上海公共租界,清政府权力不到,因此园内除各种游乐设施外,各种政治集会、演说也多在张园举行,这倒让人颇能联想到英国的海德公园。
“俄人强敝国立满洲迟兵新约数款,逼我签允,现我国全国人民为之震愤,即使政府承允,我全国国民万不承认!”
“俄人立约数款,迫我签允,此约如允,内失主权,外召大衅……”一个长发披散的青年便抢上前来,转身面对人群,挥舞着手臂满腔激情地演讲起来。
“我们要当亡国奴,死无葬身之地了!后生们,好自为之啊!”一个老人用颤抖的声音呼叫道,随之便失声痛哭起来。
刹时便如电击一般,白发垂泪的呼喊引来了满场的哭声和痛骂声。这不是凄凉的悲鸣,而是壮烈的怒吼!
群情激愤之中,蔡元培上台发表演说,指出“上海应设国民公会以议论国事,如东三省、广西等之最要问题”。然后,他又宣读了东京留日学生的来电,当他读到“俄祸日急,留日学生已电北洋主战,结义勇队赴敌,望协助”时,全场沸腾,四民总会、爱国学社等人列队向东鞠躬,表示对他们的敬意,并复电东京,决议成立上海拒俄义勇队。
查理宋挤在人群中签名,忽然有人拉住他的手臂,耳边传来“查理牧师!”的叫声。他扭头一看,是一个日本学生打扮的清秀青年,不由得惊喜道:“啊,邹容君!”
两人连忙挤出人群,热烈地寒喧起来,“邹容老弟,一别经年,你一向可好?”
“我刚刚从日本回国。”邹容对查理宋的印象也不错,笑着回答。
查理宋和邹容是前年认识的,当时邹容在广方言馆的日语班学习,常来华美印书馆看书、购书。邹容特别崇拜流血变法、慷慨死难的谭嗣同,在华美印书馆,他阅读了《民约论》、《自由之理》、《美国独立宣言》、《法国革命史》等书籍,深受启发,曾对查理宋说过也要写一本革命的书。查理宋至今仍记得邹容说那番话时的奕奕神采。
“你这么快就学成回国了?”查理宋有些疑惑。
“不,我是被赶回来的。”邹容并不在意,讲述了他在日本剪学监辫子的痛快之事。
“不要对清廷的严苛心存幻想,你要小心他们的报复。”查理宋哈哈大笑之后,又正色地提醒邹容。
“多谢您提醒关心。”邹容东渡日本,见闻广泛,已经脱去了曾经的稚嫩,更象一把新出鞘的宝剑,锋芒显露,他从衣兜里掏出一卷手稿,说道:“查理牧师,我已经写好了那本书,请您指正。”
查理宋打开一看,赫然三个大字《革命军》。再看文章,“沿万里长城,登昆化,游扬子江上下,溯黄河,竖独立之旗,撞自由之钟,呼天吁地,破嗓裂喉,以鸣于我同胞前曰:呜呼!我中国今日不可不革命。”
“大气磅礴,掷地有声,便是悲壮淋漓的诗文,也不过是纸片上的东西,纵有千言万语,都抵不过邹容君的这本《革命军》。”查理宋读到此处,只觉得血朝头上涌,兴奋地高叫:“邹容君,你一定要让我印《革命军》,我的华美印书馆可以出版印行!”
邹容犹豫了一下,谨慎地说道:“查理牧师愿间印行,我很高兴。但出资印刷的事情已经议妥,万万不可由我来变卦。大同书局已经决定出版它了。”
“大同书局?”查理宋皱起眉头,在他印象中,上海出版界可没这个书局。
“是这样的。”邹容解释了一番,原来《革命军》已经给蔡元培、柳亚子等人看过,都愿意资助出版,但考虑到可能没有出版社有这样的胆量和担当,就决定私下排字印刷,大同书局不过是伪托之名。
查理宋沉吟了一下,若有所思地说道:“出版印行很好,如果有哪家报纸能公开发表,影响会更大。”
“这个恐怕不容易。”邹容苦笑了一声,说道:“满清惯于屠杀言者,即便是在租界之内,也需要有极大的胆量和不怕死的决心。”
查理宋微微颌首,心中也觉得此事不易,视线所及,他不禁又笑道:“事在人为,去试试总没坏处。上海小报多如牛毛,难道就没一家敢做?风险是有,可也是扬名的好机会呀!走,邹容老弟,我带你去见一个人。纵使他不答应在报上发表,日后你若是遇到什么危险,凭他在帮派中的名位,说不定还能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