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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说我作梦了,我也以为我作梦了,可你告诉我,那是真的,那天晚上你真的来了,而且你跟我说你要娶我……”
“云霓,不哭,不要哭啊……”他心痛难抑,感觉自己也流下了眼泪。千不该、万不该,竟不知自己已死,还跟她表明了心意。
怀里的人儿哭得颤动不止,他是如此真实地感受到她的心跳、呼吸和热度,他怎可能是不具形体的鬼魂呢?一定是什么地方搞错了,说不定自始至终只是他被鬼蒙了而已。
“云霓,好乖,听话,不哭了。”他轻抬起她的下巴,再次柔声哄劝。“听离青哥哥的话,不哭了。”
“好,我不哭。离青哥哥,你平安便好……”她抽噎着,一双泪眸紧紧凝视不放。“那晚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坏人要追你?”
“我好担心……”珠泪又滴滴落下。“你不会再走了吧?”
泪水温热,濡湿了他的指头,他不禁伸指为她拭泪。如她年幼时,只要她一哭,他便想尽办法哄她,直到她安睡了,或是重绽笑颜,他才能逸出安心的微笑,再温柔地摸摸她的头脸。
岁月流转,不知不觉中,她的哭,她的笑,都已是他的一部分。
云霓长大了,一双水盈盈的圆瞳还是脱不了稚气,可那深切凝望的眸子里,满溢着不容忽视的坚定,那是她对他从未改变的情意。
不舍她略显消瘦的苍白脸蛋,他手掌轻抚而过,一再摩挲,感受着她的温软美好,再将她的脸颊完全包覆在手心里,轻柔捧起。
一朵微笑轻轻在他掌边绽开,彷佛春风吹来,沉睡的花木全苏醒了。
他想吻上那朵笑,却见她突地打了一个寒颤。
他一惊,他在做什么?人鬼殊途,因着他的执着,一再出现,使得云霓心存希望,无法放下,甚至让他人以为她发疯,他这是害她啊。
他倏忽放开了手,推离她的拥抱,退开一步。
“我的手很冷,是吗?”
“不,不冷。”她即便惊讶于他异于平常的冰冷身体,但她只想珍惜他的抚触,所以强自忍住,此时更急忙扯紧他的衣袖。“离青哥哥,我一点都不冷,你冷的话,你先披着我的大氅。”
“我自离开吴山镇后,今天还是第一次回来。”
“怎……怎么可能?”
“你说那天晚上我来了,没有这回事,你一定是作梦了。”
“可是……明明还有坏人……”
“我在家乡订亲了。”
“什么?!”她松开了他的衣袖,脸色已是白了又白。
“我在家乡遇上合意的女子,经家族长辈撮合,已经订亲,今天我特地回吴山镇,就是亲自跟你说一声,然后马上走。”
“不会的……”
她太过震惊,反而哭不出来,泪水像是瞬间被最严寒的冰封住。
她原以为他要她关门窗,就是想在屋子里好好拥抱她、亲吻她,怎知就在他几乎要吻她时,竟丢给她这个难以置信的晴天霹雳。
她想开口,可要问什么?难道要问那是怎样的一个好姑娘吗?
屋内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紧掩的门窗透不进阳光,更显阴暗。
“小姐!小姐在里面吗?”门板传来叩叩声。
窦云霓吸吸鼻子,抹掉泪痕,看了神色沉郁的他一眼,便打开了门。
“唐师傅,有事?”
“我给小姐看这只碗,今早窑里出来的,你看阿四的画工如何?”唐山踩拿着一只青花饭碗,转着给她看。“可以给他当画匠了?”
“用色均匀,线条稳定,进步很多了。唐师傅,这事你决定就好。”
她不用猜也知道,一定是宝月那丫头不放心暂时离开她,半路逮了唐师傅,要他故意找件小事来看她。
她没事,她本来就神识清楚,没有相思成疾产生幻觉,正待回头进屋,抬眼却看到唐师傅身后跟着一个浑身脏污的乞丐。
“给我碗!呜,给我碗啊!”那乞丐不住地朝唐山踩喊着。
“唐师傅,你后面怎来了一个叫化子呀?”她疑道。
“什么叫化子?”唐山踩回头一看,只见空旷的泥土地冒出新生的绿草,更远处才有人。“没有哇!那边走过去的是阿松。”
“不是阿松,就在你后面两步。”窦云霓不解唐师傅的神色,直接喊那个乞丐。“喂!你要做什么?”
“呜,我要碗,他答应给我一只新碗。”乞丐哀怨地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