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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熙打从记事起就被母亲千叮万嘱,不能跟别人太过接近。她很清楚自己跟别人不一样,她不能被人知道性别。因此每当看着同辈的女孩子穿着漂亮的衣裙,受到别人的赞赏时,她总是十分艳羡。看着众星捧月般的张婷,那种羡慕感愈加膨胀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那是一种出于身份、出于性别的自卑感,李元熙很小的时候就懂。这个时候,小丫头张婷支使着男孩子为她倒茶,男孩好像是其他房的嫡子,哪里做过这种工夫,便是一个烫手,将热茶倒在她漂亮的新裙子上。张婷哭将起来,众人一时手足无措。
李元熙后来想,如若当时不是羡慕得昏了眼神、觊觎她那条裙子,她真的真的不会走上前去安慰她。一想起这件事,她就觉得追悔莫及。这么掉身价的事,小时候她居然做了,就为了一条被茶色染污的裙子装了一回好人……
过程不想说了,大家只要知道,结果就是得了那条裙子就可以了。
李元熙生平第一次忤逆了母亲的意思,就是那一次,偷偷带着裙子跑进了刘府后花园,在太湖假山石和夜色的掩护下,穿上了那一身衣裙。
穿是穿上了,可是夜里太黑,她又不敢打灯笼,压根没瞧见如今自己究竟是何样子(有没有比张婷更漂亮)。她苦恼地临水照影,黑漆漆的小池塘只照见天上月盘,不见她的脸。
“你在干什么?”
从后面传来的一把稚嫩却老气横秋的声音,吓得李元熙险些掉进水里。她爬了起来,惴惴不安的看向声音来处,只见那里站着一个锦衣华冠的小男孩,粉雕玉琢的,此时正满脸好奇的笑看着她。
“我,我在照镜子……你不要告诉别人哦。”
男孩笑得更加灿烂,“好,我不告诉别人。”
“那你呢,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
“我不喜欢他们,跑出来了。”他说。“这里那么暗,你照什么啊!”
两人三言两语、你来我往的,男孩很快就弄清楚她在这里做什么。原来男孩子也会想穿女孩子的衣服吗?他好笑的想,那得耍他一耍才行。于是他自告奋勇要替李元熙上妆,硬拉着她去找丫鬟,让她给自己弄来一些胭脂水粉,便在李元熙脸上胡乱涂抹起来。
李元熙还是头一回像女孩子一般涂脂抹粉,心情不是一般的雀跃,哪里晓得对方是在戏弄她。过了好一会儿男孩笑着说大功告成,她兴奋的问好不好看——到现在长大了,那男孩子当时的表情,李元熙还记得清清楚楚。
敏感如当时自卑的李元熙,男孩眼中的鄙夷深深地刺伤了她,还有他可恶的话:他将镜子递给李元熙对她说,男子汉大丈夫装什么女孩子,恶心死人了。
李元熙慌忙看了眼小镜,灯火下一张惨白的脸,两颊和嘴唇胡乱涂抹了一大片胭脂,说多丑就有多丑。外加男孩伤人的话,便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巴掌撒在男孩脸上。
男孩子捂着脸阴霾的看着她半晌:“你就是个丑八怪,丑八怪!你等着瞧,你打了我,我是不会放过你的。”说着摔门走了。
而她只顾得伤心,当丫鬟找到自己的时候,她早哭成了大花脸。母亲闻讯赶来,一见她什么也不问,劈头就是一顿好打。所幸发现她的那个丫鬟被织夫人买通,她穿了张婷的衣服被人戏弄的事总算被掩盖了下来。至于那个男孩子,却一直没了踪影,后来她也把这件事抛诸到脑后。
从往事的浩瀚烟海中回过神来,李元熙走到妆奁前,轻轻将之打开。昔日男孩口中的丑八怪已长成一位佳人,然而多年商界浮沉、争权夺利,让清秀娴静的脸上隐匿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炼辣,眼波顾盼之间满是看透世情的漠然。即便穿上了女装,她还是那个被牢牢禁锢在男服之下不得解脱的李元熙。
迅猛的合上妆奁,她站起来走出门去。还是男子一样的昂然阔步,她学不成女子柔弱姿态。李元熙就是李元熙,丑八怪就丑八怪吧。她想着,略定一定神,敲响了暗香的房门。
凤临渊的笑容在打开门的时候便已有些挂不住了。他万万没有想到,男服下隐姿卓绝的女子,女服下竟然是赤。裸。裸的男儿(没错,他囧了)。
“你,你这……我……”伶牙俐齿的凤临渊遇上女装的李元熙,忽然就口拙了。
李元熙在看见他挫败的样子时,就觉得极有成就感。她剔眉笑道:“怎么,凤公子失望了吗?让堂堂一介男儿穿上红妆,本就该是这样的一番景象。……既然满足了你的恶趣味,在下可以换回去了吧?”
她的动作神态毫无风韵可言,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