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部分(第1/4 页)
李敷牵马而来,他挡住了她的步子,又看去她身后的众随从。他知她难过,只是难过归难过,她不能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自己仍是一个活人的身份。他见她发抖的厉害,便取来干净的长袍为她换上。
只她扯进身上的这件脏得不行的袍子,是宗长义昨夜脱下来披在她肩上的。他什么都没给自己留下,独留了这一身脏衣服。
李敷没再坚持,叹了一息:“何苦为难侍卫们呢,大家活着都不容易。”
她由这一言激醒,点点头,连忙转过身去,将身后跪了一地的侍卫一个个亲自扶起来,呓语喃喃:“我不为难你们,不为难。”
她登着梯子想爬上马车,脚下却空软无力,几次都跌在梯子上。李敷看不下去,几步走过去,将她抱上车,他环紧她时才发觉到她身上没有一寸不在抖。她紧紧捏着他的袖子,将她头埋入他胸前,颤抖着出声:“你告诉拓跋濬,因为我知道他是皇帝,所以我不生他的气。可我不是故意推他的,他病得重不重,看大夫了没有。我怕他气我,气得连身子也不顾。”
一种情绪涌入心头,酸楚得厉害。她难过之余,多多少少竟也是在怕,怕那个人不理她,冷落她,她也是知道自己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了,不能连他也不在了。那一丝心疼,泛着说不穿道不明的复杂心绪狠狠地扎在李敷心尖上,极痛。
胡笳汉歌 060 坦言错事
060 坦言错事
抽调而出的五万兵马驻守于灵丘营地,兵不血刃即俘虏了失去领头羊的判军五千人。起先叛党极是不服,而后见魏军待她们又实在不错,脾气才有慢慢软下来。后来军中开始另起谣言说皇后英明,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劝退了宗长义,否则五千精兵都将阵亡,更不要说乱党祸事将会牵连死伤无数。于是无论魏军,还是叛党对这位冯皇后肃然起敬。便连一些鲜卑贵臣,也上书言表此次皇后与冯家确立了大功。只有闭门不出静养中的冯善伊知道,再英明,也英明不过这位魏帝。他欲要平叛,杀一人是杀,千人也是杀,他或许从不在乎。而如今以宗长义一死,为千人代罪,多少为魏帝添了仁和大度的赞誉。
灵丘驻守十日,对外只言是军中整和,对叛党一一审问,轻罪则当场释放,或充入军中,重罪即收押监禁,交予京都再议罪。内臣尚书们却心里明白,驻守不能前,是因为魏帝的病体一时不能承受车马劳顿,再有则是皇后精神不济,二人都对回京没有明确的一番指示。
冯善伊在营帐中睡了十天,她没有去向拓跋濬探病,而是装作一只蜗牛蜷缩在自己体壳中。白天睡,夜里醒,不怎么说话,也不会召见无关紧要的人。期间冯熙每日都来,可她也都在睡觉。太医一日三次请脉,从不肯多说什么,她的情况也多是报去另一处营帐中的那位皇帝。
第十一天晚上,她做了噩梦醒来。梦中依稀是那城楼下,她抱着满身是血的宗长义,后来她捧起他的脸,却猛得看情怀中人是拓跋濬。惊醒后,她便再没能睡着,将营帐中所有的蜡烛点燃,仍是觉得暗得可怕。
她终于下了决心,将长袍披上,持起一盏长灯走出困步不出十一日的营帐。
营外的女婢见了她,忙打发下人去传冯将军来,她们暗声传言说是皇后又要趁夜私奔了。于是一路上,她身后追随着不下二十人的队伍,实在冗长。
待她走至那高扬起金色龙幡长旗的营帐前,身后二十人释然微笑,忙退出五步。
冯善伊撇了撇嘴,将灯递给迎来的崇之,崇之面上由惊转为喜,又命帐中的其余奴才退出来。瞬间,崇之有一丝谨慎,喜色退去,满脸犹豫和紧张。冯善伊展开两臂,拍了拍袖子,予他道:“要不要验身,没带凶器,毒药也没有。”
崇之忙谢罪,为她让出身前路。
冯善伊瞪一眼他,弯身入帐。
帐内昏影忡忡,拓跋濬静静躺在帐中,灯影映出他瘦削的脸庞,整张脸似乎已经凹进去了,这一次他真的病得不轻。在自己的帐中,心慌得难受,只入了他的帐,待自己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时,她才有些心安理得。
熄灭了灯,她蹑手蹑脚地脱了鞋,坐在他榻上,抱膝静静看了会他沉静的睡颜,一只手小心翼翼探去他高挺的鼻翼,有些凉。盯着盯着就有些困了,想睡去,想和他睡在一处。心底万分纠结,觉得自己有些无耻。天人交战一番,终是豁出去,翻身入了他内侧,侧卧在他身旁,闭上眼时,睡得极是安心。十几日来,她都在睡,不间断地睡,却没有一刻如此时心底的宁静。
转过身,脸贴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