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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这便是所谓的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我们各自默契,心照不宣,不必委曲求全的敷衍,反倒自得其乐,求仁得仁。
初来还是入秋时节,看了黄叶飘尽,又看冬夜落雪,雪融春来,夏荫渐浓……韶光易逝,流年似水,我的心境渐渐平和,从淡泊至凉薄,终能淡定自持。
这段姻缘,这位良人,我也该是满意的罢。
徽州位于南北要冲,交通通衢,河道便利,历来是商贾云集的富庶之地。
这里的天气和京城很是不同,不像京城那样湿润多雨,夏来郁热,冬来阴冷。
相反,徽州四季分明,一年到头总是阳光明媚,天空明净疏朗。
自古以来,南北两地的百姓不断迁徙,混居于此,使此地民风既有北人的爽朗质朴,又有南人的淳和灵巧,既便在连年征战之时,此地也少有动荡,民生富庶。
徽州刺史吴谦,是父亲一手提携的门生,当年也是名噪一时的才子,很受父亲青睐,在任四年颇有不俗的政绩。自我在行馆住下,吴大人一直殷勤照拂,吴夫人也常来拜望,唯恐我稍有不悦,总是竭尽心力迎奉于我。
对于吴氏夫妇的迎奉,我并无好感,却又不忍回绝。
吴谦凭着一方政绩和我父亲的提携,也算仕途顺畅,升迁有望,本无需刻意迎奉于我。只是他膝下独生女儿已近成年,长年随父母外放在徽州,无从结识京中高门子弟,如今婚嫁之龄将近,吴氏夫妇心生焦虑,只盼有机会调回京城,早日为女儿择定终生。
可怜天下父母心,对儿女的牵挂操劳,竟至于此。
我心知他们的迎奉事出有因,又如何忍心回绝。
这两天,城里最热闹的事情,莫过于“千鸢会”。
春日赛纸鸢,本是南方的习俗,尤其盛行于京城贵族女眷之间。
往年每到阳春三四月,京中仕女们总要找来能工巧匠,做出美仑美奂的纸鸢,邀约亲眷闺友去郊外踏青、宴饮、赛纸鸢,赏歌赋……徽州原本没有这习俗,自我来后,却年年由吴夫人亲自主持,邀集全城名门富家女眷,四月初九,在琼华苑举办“千鸢会”。
难得他们夫妇用心良苦,想出这法子来取悦于我。
往年在家中,哥哥总能找到最巧手的工匠为我做纸鸢,再亲笔绘上他最擅长的工笔仕女图,题上我所赋诗词。我们的纸鸢放飞出去,任它飘摇,也不在意。外人偶然拾到,却奉为至宝,出价纹银百两,引来市井争购,时人名之曰“美人鸢”。
今年,不知道哥哥又会为哪家闺秀绘制美人鸢。
或许锦儿说得对,我是真的有些想家了。
四月初九,琼华苑。
芳菲四月天,一派群芳争春,花团锦簇,佳丽如云。
徽州名门云集,但凡有些身份地位的人家,都争相让女眷参与这盛会。
我明白,那些韶龄女子都企盼在千鸢会上,一展风华,得到我的青睐,从此攀附高门。
在她们眼中,我是高不可攀的贵人,是一念之间可以改变她们命运的人。
她们如此渴望被贵人改变命运,我却深憾命运为他人所左右。
丝竹略歇,乐舞暂罢。
我在吴夫人与一众贵妇的随侍下,步入苑中。
众人俯身参拜。
在场女子皆盛妆锦绣,珠翠绫罗,极尽华藻。
倒是我,只随意披了件水色云纹衫广袖长衣,缓带飘垂,云髻低挽,发间只饰一枚珠钗,通身上下再无半粒珠翠点缀。
礼毕,开宴。
丝竹声中,一列彩衣舞姬鱼贯而出,翩翩起舞,苑中率先升起一只绛红洒金蝴蝶纸鸢,盈盈随风而起。形貌富丽,并无灵气,所花工夫却是不少,看来多半是吴家千金的手笔。
我淡淡含笑道,“薄翅腻烟光,长是为花忙。”'1'
“小女技拙,让王妃见笑了。”吴夫人微微躬身,口中谦辞,神色颇为自得。
座下一名黄衣少女,起身拜谢。
吴夫人笑道,“小女蕙心,拜见王妃。”
我颔首示意那少女近前。
黄衣少女低头缓缓行来,身姿窈窕,脸上薄薄一层面纱迎风飘拂,越发袅娜可人。
南方有旧俗,未出阁的女子,必须覆上面纱方可外出,我却不知徽州也有这样的风俗,这吴家女孩儿在人前以薄纱覆面,想必是家教极严。
正待细看那少女,忽听一声哨响,苑中一只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