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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锅子里静静呆了几天。满心期盼被画上书页、被抹在各处各地,却这样呆呆地静置着,实在让我颓靡心碎。就是在这段沉寂的时间里,我开始思索身为红色的意义。
有一次,在某座波斯城里,一位失明的细密画家靠着记忆画了一匹马,正当他的学徒用毛笔蘸着我为马鞍布的刺绣上色时,我听到了两位失明的大师正在争执:
“因为我们花了一辈子热忱专注绘画,因此,如今瞎了眼的我们,自然知道红色,记得它是什么样的色彩,什么样的感觉。”凭借记忆画马的大师说,“可是,如果我们天生就瞎眼呢?我们要如何真正明了我们俊美学徒此刻正在使用的红色呢?”
“问题,”另一位说,“但别忘了,颜色不是被知道的,而是被感觉的。”
“我亲爱的大师,请向一个从来不知道红色的人解释一下红色的感觉。”
“如果我们用手指触摸,它感觉起来会像是铁和黄铜之间的东西。如果我们用手掌紧握,它则会发烫。如果我们品尝它,它就会像腌肉一般厚而细腻。如果我们用嘴唇轻抿,它将会充满我们的嘴。如果我们嗅闻它,它的气味会像马。如果它闻起来像是一朵花,那它就会像雏菊,而不是红玫瑰。”
一百十年前,当时法兰克的绘画尚未足以威胁我们,统治者们从来不为此烦,而著名大师也对自的技法信心满满,狂热的程度有如信仰安拉,因此,法兰克大师选择各种浓淡的红色,用来画各种普通的剑伤,甚至最平凡的粗麻布。他们这种方法,大师们不但视为粗鄙而不敬,更嗤之以鼻。只有软弱无知而犹疑的细密画家,才会使用不同的红色调来描绘一件红色长衫。他们这么称——阴影绝不是个借口。而且,只有一种红色,我们也只相信这种红色。
“这种色的意义是什么?”凭记忆画马的失明细密画家又问。
“颜色的意义在于它出现在我们面前,而我们看到了。”另一位说,“我们无法向一个看不见的人解释红色。”
“不信神、不信教的人为了否定真主的存在,坚持说我们无法看见真主。”画马的瞎眼大师说。
“没错,他只为那些见的人现身。”另一位大师说,“就是这个原因,《古兰经》里写道,能见的和不能见永远都不会是一样的。”
俊美的学徒细腻地把我蘸点入马匹的马鞍布上。这种感觉何其美妙,把饱满、强劲、有活力的我涂入精美描绘的黑白图画: 当猫毛笔把我抹散在期待已久的书页上时,我开心得浑身发痒。就这样,一旦我把自己的颜色呈现于纸,仿佛我正命令这个世界:“变红!”而世界也就真的变成了我的血红色。没错,那些看不见的人会否认,然而事实却是,到处都有我的存在。
32我;谢库瑞
趁孩睡醒前,我下床写了张简短的便条给黑,要他立刻前往吊死鬼犹太人的空屋。我把纸条塞进哈莉叶手中叫她赶紧跑去找艾斯特。哈莉叶接信的时候,尽管还担忧着我们的命运,却以一种比平常大胆的眼神看着我的眼睛。而再也无需害怕父亲的我,则以一种勇敢的目光回瞪她。这场眼神交会将决定此后我们之间的规矩。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们,过去两年来,我常心哈莉叶甚至可能为我父亲生下孩子,而忘了自己的奴隶身份,计划着成为屋子的女主人。孩子们起床前,我去看了看我不幸的父亲,敬畏地吻了吻他的手。此时他的手虽已僵直,但很奇怪,仍保留着一丝柔。我藏起了父亲的鞋子、头巾和紫色斗篷,等孩子们起床后,我告诉他们说外公身体好多了,大早便出门前往穆斯塔法帕夏那儿了。
哈莉叶早晨采买过后回到家,在矮桌上摆好早餐,她挖了一些还能吃的橘子酱放在了中间。而我则在想像着艾斯特现在应该正敲响黑的大门。外头雪已经停了,太阳出来了。
在吊死鬼犹太人的花园里,我看见了个熟悉的景象: 悬挂在屋檐和窗棂下的冰柱正迅速消融缩小,弥漫着霉烂枝叶气味的花园饥渴地吸收着阳光我发现黑已经到了,就在昨晚第一次见到他的地方——似乎是好几个星期以前的事了。我掀开了面纱,说:
“如果你很急切的话,应该会很高兴。我父亲的赞成、反对或疑虑再也不存在了。昨天晚上,正当你在这里企图对我毛手毛脚时,一个冷血恶魔闯入我们空无一人家中,杀死了我父亲。”
比起对于黑的反应,你们大概对于我的语气为什么如此冰冷而虚伪更感到好奇。我自己也不清楚答案。或许我害怕会哭出来,刺激黑拥抱,使我比自己预期的更早与他过于亲密。
“他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