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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镜头切换到住在楼下的轻轻女子,她还在睡觉,我看了看手表,她大概还要睡一个半到两个小时,十点半才是她最常醒来的时间。
轻轻女子的名字叫张颖如,是个专职作家,我猜她一定不是个很有市场的作家,要不然也不会住在这里。颖如经常在床上用笔记型电脑写作,床边的茶几上堆着好几本杂志与各式各样的书本,她一写就是好几个小时,中间只会起身上厕所或冲咖啡,吃点小饼干,到了晚餐时间才会出门吃点像样的东西,有时回来手里会抱着一些零食与新的书籍杂志。
晚上九点后颖如就不写作了,她专注地不断翻看堆积如小山的书籍,常常两天就看完一本书,还会用笔划线做记号,不知道是真爱看书还是找写作的资料,总之我都很佩服这样的阅读习惯。真是个生活简单朴素的女孩子。
所以偷窥颖如也是件很无聊的事,我最多学到了冲咖啡的各种技巧。
我打了个哈欠,将电视关了。
老张在大家还在熟睡的时候就出门了,他要带学校的小田径队跑操场。如果将萤幕切换到他的房间,我将会看见单调的摆设,还有满地的过期牛奶。
他真是解放了,彻彻底底的。
我知道老张也有偷窥的癖好,这点他没有跟我提过,他只敢提过期牛奶的事。人之常情。老张的偷窥嗜好反应在他房间光盘机里的偷拍光盘,以及他放在衣柜里的高倍率望远镜上。
老张每天下班回来洗澡前,都要看一片偷拍光盘,内容包罗万象,有真偷拍,也有假偷拍。而入夜之后,老张就会架起望远镜,用研究月球表面的科学精神窥探附近的住户有没有进行不关窗帘的色情活动。
是的,老张跟我虽然颇为投契,但到底还是不一样的。我想窥探的是各式各样有趣的自我表演,但老张的偷窥活动则标榜着色情万岁,这并不是说我高了老张一等,而是着重的趣味多元性差很多。
关了电视,我躺在床上不知道要做什么。
也许我该每半年,或甚至每三个月就换一批新房客进来,只留下比较有趣的房客。
我闭上眼睛,想起两部跟偷窥有关的电影。
一部是“银色猎物”,男主角藉由偷窥女主角的日常生活,于是非常了解女主角的兴趣与行为模式,男主角便塑造自己另一个形象,并制造种种巧合使女主角爱上他。也许我该仿效他,看看有没有机会跟陈小姐做几次爱,或是让单纯的颖如爱上我。
另一部电影是“楚门的世界”,这部堪称经典的电影我看了好几遍,里面的男主角实在是太可怜了。但他的可怜之处不在于不自觉贡献出他有趣的一生,而在于最后竟自行揭破秘密,走到早已知悉他生活一切的观众面前。我叹了一口气,这部片好象不能给我什么启示。
我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心里思量着楼下那些房客的人生。
其实大家也真是有缘,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也不是说住就住的缘份,说不定大家还会住在一起好些年,除了那个糜烂的大学生以外。
也许,他们是我生命中另类的家人。
我笑笑,自己其实亲人甚少,要不然大伯父这栋房子也不会轮到我的头上。每次想到这里,我就忍不住惦量自己这一生有多少斤两。
没出过国,没有正式的工作,没有念完大学,已经有好几年没吃过年夜饭。
没有实现过自己的梦想。
我当然实现不了梦想。能够当上导演的人有几个?何况我只是爱看电影而已,导演只是我随口挂在嘴边,有人问起我就回答的“梦想”。我呆呆看着黑色的电视萤幕,突然有种奇异的灵感。
也许,我可以将这些房客当作是我亲密的家人。
或者。
或者演员。
但我不再是默不作声的观众,而是才华洋溢的导演。
好的演员,会努力达到导演的要求把戏演好,好的导演,多半也是个好编剧,他会端详演员的资质,无论如何都会端出一碗好戏。
一个好导演绝对不能急,就道理跟王家卫一部“2046”导了好几年还没导完一样。我要从现在开始,以全新的角度观察这些房客的个人特质,更重要的是,我要设法洞悉这些人日常生活的背后,潜藏着什么样的动力。
那会是什么样的动力?那些动力又会引发出多少新的可能性?
我不是心理医生,甚至没念过一点心理学的皮毛,所以为了彻底了解日常行动背后的深沉动力,我必须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