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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现在一个肮脏的小庙里,背后有一尊二十英尺高的没有表情的佛像盯着我,我也能够做手术,就如同在一间有自来水,有漂亮的绿瓷砖墙,有电灯以及其他各式各样的设备的现代化手术室里一样。
他满怀信心地谈到战局的发展。日军虽然占领了很多地区,但是从最后结果的角度来看,这没有任何意义。他们紧紧抱住已经征服的地区,好比一个人抱住一只老虎的尾巴。“据我看来,日本人永远不能征服中国。我觉得这是一件力所不及的事。中国幅员广大,人口众多,人民对侵略者恨之入骨……”
然后他说到私事:
从我们上次见面以来好像已经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你一定经历了许多事情。我确实经历了不少事情。过去一、二十个月——很快就要两年了——过得很丰富,丰富得我不知从何说起,我希望在我写给你们的那些信里你们至少收到一封……我猜想你们从来也没有收到过我的信……
邮件到得非常没准。信到了中国以后,再到我手中,至少还要五个月。我估计每二十五封信中,我只收到一封。我对于这,现在多少也认为命该如此了。
我有时候向往咖啡、嫩烤牛肉、苹果馅饼和冰淇淋。啊,鲜美无比的食物的幻景!……书籍……现在还有人写书吗?还有人演奏音乐吗?你们跳舞,喝啤酒,看电影吗?软绵绵的床上的干净被单是什么样的滋味?女人还爱人家去爱她们吗?
所有这些东西会被人认为理所当然的事,一点也不觉得惊异,这实在让人伤心……
我正在打算回国一行,预计年底可以到加拿大。我希望从美洲回来的时候带着五万美元,那个数目可以维持我们的全部机构(医院、学校等等)五年。这儿他们需要我。这儿是我的领域。这些人是我的人民。不多写了。亲爱的朋友。
白
董惊醒了,从炕上爬了起来。他好像刚睡着。是不是他想象着听到了人声?他用中国话喊了出来:“谁啊?”
一阵大笑响彻了整个屋子,窗户外的黑暗中一个熟悉的声音嚷道:“老人家……这是晋察冀的老年人!一只耳朵的老公鸡把你啼醒了。起来,孩子,揉揉眼睛,醒醒吧。今天很忙,现在已经五点了!”
五十五
10月份来了,他预定要启程回国。但是,连同他在冀西新建立的医院在内,全区现在一共有二十个后方医院了,于是他写信给聂司令员说:“我又在推迟行期,以便到各医院巡视一次。它们有一部分是新的,还有一部分我好久没视察过了。在做这项工作以前,我决不能离开。这次巡视工作需要10月份的大部分时间。我打算在11月初启程。”
他现在率领着医疗队出发去作最后一次巡视。到了10月20日,巡视工作快完成了,这时日军突然出动了五万兵力猛攻晋察冀,并且配备着自从战争在边区开始以来数量最多的坦克和飞机。聂司令员通知他们,这次攻击是敌人企图消灭整个晋察冀的中国抵抗力量的一次大规模扫荡。八路军的冀西司令员吕正操将军请求战地医疗队到他的首当其冲的部队那儿去。
“但是如果我们到前线去参加战斗,”董说,“你又不可能在11月初启程了。”
白求恩研究了一张北方的地图,回想起聂司令员所说的日军征服晋察冀的计划。如果聂的估计是正确的,目前正在展开的战事就会影响整个战争的前途。对于日军来说,只要边区一天挡住他们的路,他们就一天不可能征服中国。而且人所共知,在他们的在太平洋地区扩大战争的计划里,华北被看成为一个军事基地和人力补给地。
“如果晋察冀沦陷的话,”白求恩说,“我这次回国就毫无意义。等目前的战斗结束以后我再启程。”
在10月的最后一个星期,战地医疗队出发到北线去,那儿主要的战事正在涞源与摩天岭之间的战线上展开。11月2日,他们到达摩天岭附近的一个小村庄。
医疗队在黑夜的掩护下到达了目的地。在医疗队与战地指挥部之间匆匆忙忙地建立了一个通讯网,吕司令员特地拨了一架军用电话机供白求恩使用。
白求恩到达的消息很快就在部队里传开了。吕的部队大部分是身经百战的东北军战士,他们在晋察冀军区成立的时候成为八路军的一部分。他们已经得到了无畏的战士的名声。吕的抗日战绩有一些已经成为传奇了。大家都知道他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他和他部下的战士一同作战,他的性情欢快,有机会的时候一讲起故事来精彩万分。他和白求恩两人一见面就像多年未见的弟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