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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奴婢半个时辰后会再来将铜盆端走。”
“真是个死心眼。”阮湘怡无奈地嘟囔,从木架上拎来干巾,浸入铜盆时回想道,“这是她第几回说了。”
“宫里做事难免谨慎些,担心犯错。”云露取下晃的她脑袋疼地发簪,发出舒服喟叹,“你听着就是了,不必叫她改。”
阮湘怡拧了巾子擦脸,嘴硬道:“这我当然知道……”云露没回嘴,只是端坐在梳妆台前的团凳上,静静看着她笑。让她自己没好意思,自巾子里露出一双水汪汪地大眼睛,俏生生地瞪了她一瞪。
“要说起来,你今日真教我连吃惊都不晓得怎么吃了。平日里瞧着也是温顺腼腆,昨日踩到孙侍御的裙角时,险些没见你哭出来。今日却,却……”
“却牙尖嘴利?”
“哧,对,对对,说出的话真教人不知道怎么回嘴好,我看着她们的表情,光想着笑了。”阮湘怡展开一个大大的笑脸。
云露也笑,因腹中早就打好了草稿,不假思索地说:“本是想着我家门槛低,没人给我撑腰,那副样子不容易招惹麻烦,熬到真正入了宫才算成了。谁想到我不找麻烦,麻烦自己找上门来了。再要躲着,让人以为我是个软柿子好欺负的,断不是我的作风。”
对方说的直白干脆,倒让阮湘怡有些不好意思。本身她们也是入宫后住在一起才认识的,有些个秘密自己不知道是常事。只是一时发现对方突然变了个人似的,惊讶的同时难免有些失落,她待朋友一向真诚,便觉得所有人都是这般。
不过爹也说过,皇宫是吃人的地方,行事要再三小心。
她虽听了进去,却终究还是天真,没有像云露一样将自己保护起来,只和平日一样过日子。
想到这,她不免怅然:“要是我家世好些,或长相再出众一些,早一步让藩地的王爷选走,怎么也比在皇宫里要好。”
云露若有所思,按理说,秀女应该是让当今选完了之后才会轮到王爷们,但这里却不同,先藩王而后皇帝,足可见藩镇拥兵自重,才会觉得中央不足为惧,行事肆无忌惮。
偏偏又遇上一个喜欢吃喝玩乐更甚其它的皇帝,对这些落面子的事浑不在意。
怪不得孙朝思明明父亲担任的职务不高,依靠孙家就敢无法无天。应该是家世出色的早就让皇族宗亲挑走了。余下再有好的,大概也是大家闺秀的做派,皆行事低调,才让孙朝思出了这个头。
典型的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有人的地方就少不了争端,既是已经入了宫做了侍御,就没有退路可走了。与其自怨自艾,倒不如想一想前路该选哪一条走,该怎么走才能平顺安稳的度过去。”云露替她浣干了巾子,笑着递给她,“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能做到也就够了。”
她看得出这位室友的一根筋,心思单纯,就收起了现代时讽来刺去的常用姿态,尽量温柔一点,免得摧残了未来的小花朵儿。
因这话与阮湘怡的父亲所说的话相同,她连连点头,可见听了进去。
“那你呢?”
“我?”云露早就整理过记忆,知道云府的家庭组成,除了她同胞的亲妹妹,还有一个糟心的后娘,一个被后娘捧杀了的纨绔亲哥哥,和一个异母妹妹,以及对女孩子漠不关心的父亲。
即便她能出宫,那个后娘会把她随意嫁到什么样的人家,她还真不敢想。
怕只怕一出宫,立刻就从宫斗剧变成宅斗剧了。
这么一来,竟还是皇宫好一些。
女人嘛,尤其是古代难以依靠自己找到出路的女人,婚姻就是二次投胎。至少人皇帝长得不赖,瞧着还挺体贴,不会有家暴的现象出现。总比被后娘挟持着嫁给什么歪瓜裂枣的要好。
她用勉强余下的一点责任心想,如果自己能站到一定的位置,看在她的份上,那个后娘也不敢为难自己的亲妹妹。
“我可是一个贪恋荣华富贵的女人。”云露打了个呵欠,眯了眼儿笑道,“自然是一定要留在天底下最华贵的地方了。”
阮湘怡一愕,紧接着喷笑出声。“哎呀,云露你可真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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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晨早,外面儿轻灵的翠鸟鸣叫透过窗棂,犹如置身竹林拈叶而吹一般,啾啾地声音带来一股充满活力的清爽。
云露梳洗后信手挑了一件松花色罗衫,挽了柳黄披帛,头钗一支累丝鸟羽青玉簪,白绿珠串垂在耳际,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