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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哼?”薛适佯装没事,脊柱却阵阵发凉。
“就说那边的同性恋都是很壮的那种肌肉男,一个个都穿着紧身的小背心,颜色还特别鲜艳。那阿姨就说,一片花里胡哨,还挺好看的……”
薛适继续玩电脑,没什么反应,总觉得母亲是在故意撩拨自己。
见儿子没甚兴趣,傅雪萍便又补了一句:“你说,为什么有的男人就喜欢男人呢?怎么这么怪呀……”
薛适始终没回头,只假意讪笑道:“人家喜欢人家的,又没碍到你什么事儿……”
傅雪萍起身,幽幽地走出了房间。薛适呆愣地坐在那里,只觉浑身的冷汗都没有出透……
某天,母亲又笑呵呵地接近了。薛适假装不睬,心里却做好了缜密的防备。
傅雪萍小步靠近,调皮地说:“哎呀,我跟你讲,我们办公室那个小姑娘,新认识了一个小伙子,说那小伙子特好,特有气质,温文儒雅的,俩人就一直接触着……最后你猜怎么着?那丫头跟我说啊,说那小伙子呀,是……”
同性恋吗?
薛适挑起眉毛等着母亲的后话。
“是Geen!”傅雪萍
看着儿子,欢欣鼓舞地喊道。
“Geen?”薛适紧皱眉头,疑惑地重复了一遍。
傅雪萍眨眨眼,呆呆地回:“啊?不是这么念的吗?”
薛适故作镇定,反问道:“她是说Gay吧?”
“啊!对!就是这个!”傅雪萍撑大双眼,放射着好奇的光芒,说不清她是装傻还是真傻。
“同性恋是吧?”薛适仍不看母亲,却被逗笑了,转而回应道:“男同性恋是Gay,女同性恋是Lesbian。”
“噢嗯……”傅雪萍将将仰起下巴,半眯双眼瞄着儿子,嘴角诡异地提起一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薛适快速瞥了一眼母亲的坏笑样,内心五味杂陈,却仍故作镇静。
傅雪萍慢慢转身,摇头晃脑地走掉了。薛适苦笑地看着她的背影,回想着她一次次愈趋直白的进攻,只觉得难以抵挡,压力倍增……
子女毕竟是从母亲身上活生生掉下来的一块肉,纵然百般隐瞒,却也躲不过母亲细腻的感应。
当母亲对子女的性向产生了些许怀疑时,她的内心会有多么矛盾?在反复猜测与自我麻痹之间反复拉扯,忍受着好奇的煎熬,却又恐惧得知真相的确不堪。
同志母亲们,谨慎地试探着子女,却又捂着自己的双耳,以防任何恐怖的信息将心中构筑的幻象击溃。或许,最终,她们都败给了同志子女的谎言与伪装,只能心安理得地摒弃自己的猜测,继续着自欺欺人的虚伪生活……
☆、致死的温柔
薛适总是惦念不起父亲,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二零零八年初。
某晚,莫闲家,薛适接到了表姐打来的电话,对方告知,说薛适的父亲,开车撞树上了,脑部外伤,缝了很多针。
薛适听罢,很是疑惑,想说凭父亲的车龄,撞树上这般愚蠢的事情,是绝不可能发生的。
受伤之后,薛勤胜暂回至文竹园休养,薛适遂即刻赶往,前去探望。
一进门,便见到了请假在家的母亲。
傅雪萍低声说道:“先别告诉任何人啊……你爸,不是撞车,是被人砍的……”
薛适并不吃惊,蹑手蹑脚地推开了小屋的房门,见父亲平躺在床上,头顶裹着厚厚的绷带,各处都浸着斑驳的血渍。父亲平缓的鼾声略显压抑,看上去是睡着了的,只是眉宇间仍紧紧皱着,仿佛他置身的梦境,都充满了刀光剑影。
之前提过,薛勤胜在丰台区的某处开了一家餐厅,起初生意红火,而后渐渐走了下坡。薛勤胜也无心经营,只将大小事务交给了自己的一众心腹,他却终日与当地的赌徒们混在一起,肆意放任着独自的快乐。
薛勤胜就住在餐厅,狭小潮湿的办公室便是他的家。薛勤胜,傅雪萍,薛适,各自背负着各自的凄苦,没有正常家庭那样看似热络的表面,只是各自过着各自的日子。
最终,餐厅经营一年后,不知是因为薛勤胜的精湛赌计,还是他长久以来的霸强刻薄,地头蛇终于忍无可忍,唤来了两个小弟,于深夜闯进了聚赌窝点,在众目睽睽袖手旁边之下,一刀划过了薛勤胜的后背,一刀劈露了薛勤胜的头壳……
那之后,餐厅便关门了,服务员们各自寻了出路,薛勤胜回了最初的起点,文竹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