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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治病吧。”他说。
她微微一笑,轻轻地动了动,悠悠地站起身来,缓缓地向那边卧室而去。走了两步,她回过头来,面朝向着他,两眸黑黑亮亮地定在正中。她说:“来吧,治病不能那样坐着的呀。”
冯曾高直直地望着她,她的脸上浮起一种被眼光映红了的色彩。
他说:“你是苏艳红。”
她说:“我是黄苏虹。”
“你是苏艳红。你是苏艳红。”
“就是吧。”她微微笑了一笑,仿佛是哄着一个大孩子似的。她走进那边房间去,就听她在那里面说着:“苏艳红是我,黄苏虹是我,王红燕是我,到处的女人都是我……”
他的身子飘浮着。眼前跳闪着她仰起头来,黑黑的眼眸正正中的朝着他,满床碎花纱的床罩,如雪如绵,如玉如云,五彩的星闪动着,粉包的桃花般地绽开着,柔柔至软,影廓在浮动飘浮跌打滚爬……
不是她,是她。是她,不是她。
秋风卷过来,满街的树叶花叶沙沙地滚动着,故城的秋天,树木褪了活亮的青色,枝干灰蒙蒙地伸向天空,天显得很高,青色转灰,风中带着干爽的气息。只有古城墙,大块的旧砖上,依然是淡淡的青色,腐朽般的青灰色,风卷过去,恍惚恍惚间,旧城墙上,浮着古代士兵持长枪站立之像,闪闪亮亮的耀目,浮着金色之气,杀伐之气。再一恍惚,那些士兵仍是泥塑木雕,齐齐整整,隔距而立,城头上一排士兵,长枪如入云天。旧城新偶,青墙金兵,城门之下前道上流动着不息车辆,满是金属的鸣叫声、摩擦声、撞击声。舞着滚着满街的树叶花叶。沙沙卷到脚边来,卷了过去,卷了过来,来来去去无尽无止。
冯曾高漫步在老城街上,他的感觉在街四周流动,在秋风里舞着,飘飘浮浮。多少年中他一直带着这种感觉周游,他觉得这感觉也浮到了他身体外部来,浮出了体外,在身体表层游出游进,恍惚间已出体外,恍惚间,还在体内,恍恍惚惚,吞吞吐吐,他发出一声啸声,他感到那啸声在秋天灰白金气中游荡,那啸声却又只在他心中,路边的行人谁也没有感受到。
古城门立在旧城河口,盘旋一条环形路,那边是桥,宽宽敞敞的水泥桥。桥那边便是城郊,旧日的城郊,城郊上的一座青蒙蒙的山,满是林木的山,从林间踩出青苔腐叶的小径,通向山间几座亭台,几座征战亡故者的墓与碑。早年,他去那里秋游并集体祭奠过那旧日的亡灵。
冯曾高悠悠地走过环形街,目光避开映着亮的兵偶金甲之光,他也就看到了那边的她,那是她!与他回故城第一次在小礼堂见到时一般,穿的是大红色的上装,脸如满月,远远看去,两眸微微有点斗,依然是黑漆般的亮,她移动着他熟悉的步态,摇摇曳曳。他静静地看着她。随而他扬声呼叫了她一声。那声音仿佛还是在他的心中,没有人注意到,似乎她注意到了,浮着熟悉的笑意,朝他转过脸来。就这时,他听到了身后一阵金属的鸣叫声,一阵金属的摩擦声,一阵金属的撞击声,声音之大,像传入九天云霄之上,却又如无声无音。他仿佛感到身后沉沉地击了一下,力量如同炸开了千年的城墙一般,却又如失重失量。他觉得自己倒落下去,又觉得自己飘浮起来。他依然注意着她,中间并无任何间隙之隔。他向她行去,他不再犹豫,不再停留,他身轻如燕,展步如飞。她正迎着他,她用吃惊般的眼光迎着他,她的眼光闪亮闪亮的,眼眸正正地定在当中,仿佛闪亮出两道光来。他扑到她的身上去,他立刻感受到了那柔那软,至柔至软,如雪如玉,如绵如云。真切地完整地感受到了。他拥紧她,贴紧她,他和她之间没有了任何的隔隙,他终于寻找到了,他永远地找到了。他觉得自己进入了她的身子,他进入了那至柔至软之间,他和她已融和在一体了……
心之门之冯曾高(18)
将迎九三年新春之际于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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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色(1)
舞台上的灯一盏盏地亮起来,最后一盏顶灯闪亮时,舞台便笼在一片光色之中了。清晨,城市的天空静静地显着梦幻般淡淡的蓝色,那蓝色被隔在了剧场池座两边挂着厚厚绒帘的窗外。空空的池座内一排排的坐椅,无声地暗沉沉地矗着翻板。从池座后出口远远地向舞台看,挂着天幕的舞台,仿佛在一个映着光色的方框之间,光亮中朦朦胧胧地透显着那淡淡的蓝色。
薛凤来迈台步圆场走到舞台正中,放开嗓子唱出第一声来,她的早排练就开始了。每一次排练她都会把舞台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