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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中途,才忽然发现,我只剩下一副模糊的面目,和一条不能回头的路。
把向你借来的笔还给你吧。
2
把向你借来的笔还给你吧。
他们说,在这世间,一切都必须有一个结束。
不是所有的人都能知道时光的涵意,不是所有的人都懂得珍惜。太多的人喜欢把一切都分成段落,每一个段落都要斩钉截铁地宣告落幕。
而世间有多少无法落幕的盼望,有多少关注多少心思在幕落之后也不会休止。
我亲爱的朋友啊!只有极少数的人才会察觉,那生命里最深处的泉源永远不会停歇。这世间并没有分离与衰老的命运,只有肯爱与不肯去爱的心。
涌泉仍在,岁月却飞驰而去。
把向你借来的笔还给你吧。
3
把向你借来的笔还给你吧。
而在那高高的清凉的山上,所有的冷杉仍然都继续向上生长。
在那一夜,我曾走进山林,在月光下站立,悄悄说出,一些对生命的极为谦卑的憧憬。
那夜的山林都曾含泪聆听,聆听我简单而又美丽的心灵,却无法向我警告,那就在前面窥伺着的种种曲折变幻的命运。
目送着我逐渐远去,所有的冷杉都在风里试着向我挥手,知道在路的尽头,必将有怆然回顾的时候。
怆然回顾,只见烟云流动,满山郁绿苍蓝的树丛。
一切都结束在回首的刹那。
把向你借来的笔还给你吧。
镜里与镜外
好羡慕那一位远远地住在东部海岸的作家,喜欢他文字里那种深沉的单纯,能够住在自己亲手盖好的草屋里静听海洋的呼吸,该是一种怎样令人神往的幸福!
我为什么不能做到呢?
那样爱恋着海洋的我,为什么不能舍下眼前的一切,也跑到荒远的海边去过日子呢?
好羡慕那一位在说话的时候永远坚持着自己的原则,不怕得罪人,却因此也真的没有得罪了什么人的朋友。喜欢他言语里那种锋芒、那种近乎勇敢的公正,能够在众人之前畅所欲言并且知道自己的见解最后始终会被众人接受,那种胸怀有多爽朗啊!
我为什么不能做到呢?
我为什么讲话的时候总是有着顾虑,总以为别人不一定会同意我呢?
为什么,我不能做到我生命里面想要做到的那种人物?却只能在生活里随波逐流地扮演着一个连我自己也不太喜欢的角色呢?
在我的生命里有着一种声音,一种想呐喊的声音,一种渴望,一种想要在深莽的山野里养越的渴望。仰首向无穷尽的苍穹,向所有的星球膜拜,那样一种一发不可遏止的热泪奔流,一种终于可以痛哭的欢畅,在心里呼喊着:
〃让我做我自己吧,让我这一生做一次我自己吧!〃
然而,在心里这样呐喊着的我,在现实世界里,却仍然在努力地扮演着一个安静平凡的角色,努力走上一条安排好了的长路,努力不再茫然四顾。
努力变成一面冰冷的镜子,把我所有的生活都从中剖分,终于没有人能够说出谁是镜里谁是镜外,终于没有人,没有人能真正解我悲怀。
给我一个岛
你知道吗?在那个夏天的海洋上,我多希望能够象她一样,拥有一个小小的岛。
她的岛实在很小,小到每一个住在岛上的居民都不能不相识,不能不相知。
船本来已经离开码头,已经准备驶往另一个更大的岛去了,但是,忽然之间,船头换了方向,又朝小岛驶了回去。
我问她为什么?是出了什么事吗?
她微微一笑,指着把舵的少年说:
〃不是啦,是他的哥哥有事找他。〃
码头上并没有什么人,只看见远远的山路上,有辆摩托车正在往这边驶来。天很蓝,海很安静,我们也都静静地坐在甲板上等待着,等待着那越来越近的马达的声音。
果然,是少年的哥哥要他去马公带一些修船的零件回来,样品从码头上那只粗壮黝黑的手臂中抛出,轻缓而又准确的,被船上另一只同样粗壮黝黑的手臂接住了。没听到有人说谢谢,也没听到什么人说再见。只有船上的少年微微向岸上挥一下手,船就离开了。
回头望过去,小岛静静地躺在湛蓝的海上,在几丛毗邻的房屋之间,孩子们正在游戏追逐,用砳硓石砌成的屋墙听说可以支持一千年,灰色的石块在阳光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