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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其中一个宫人低头赶紧去了。
不过一盏茶的耽搁,王鹤一就急急来了,甫进殿,就被云萝让至侧室先候着。再等了片刻,内室的人,也醒了。
云萝听到动静,忙掉转身进去服侍。也不让她梳洗,先换了外衣,不等医女上前,径直在她的腕上覆了一方帕子,请老太医亲自诊脉。
她并不曾出声,只,忍不住轻咳了数下,朝老太医绽出一抹浅笑。
王鹤一欠身见过,方侧身落座。细细搭了片刻,一张瘦削的长脸上,竟露出欣慰之极的笑意。站起身,含笑回道:“属下几日没来,今日来,竟要给姑娘道喜了!”
话音未落,连云萝都变了色,更别说眼前人。
一双明眸,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犹自不敢深信。
老太医捋须而笑,郑重道:“姑娘放心,属下悬壶半世,岂会错诊?老朽这就告辞,还要去和王爷道喜去。云萝宫人,还劳烦你送老朽出门。”一面说,一面往外走,止不住摇头大笑。
云萝忙赔笑,紧走几步,随在他身后。
待走至廊下僻静处,王鹤一始回过身来,眸内的笑意,却收了不少。正色道:“秦主子的身子,先前并未大好,我方才诊了,虽是喜脉,脉息却不甚稳妥。我自会回去禀报王爷,你日常服侍着,也更要小心为上。切不可……”
云萝见他说得深重,不由得也沉了心,一面细细记在心内,一面再欠身谢道:“云萝,替秦主子多谢老太医尽心。”
王鹤一叹口气,领着药箱,拂袖去了。
云萝在廊下恍了好半日的神,猛然念及什么,忙掉转身,急急返回内殿。
隔了十步不止,就看见她犹自呆呆地坐于椅内,半分也没挪动过。脸色,竟比方才还要苍白如许。
她不放心,含笑上前,好言劝道:“姑娘怎么了?如此天大的喜事,姑娘怎么还不开心?”
她旋即笑了,眼睫之上,俱是柔美的泪意。
此刻,一轮骄阳,早已经高高悬起。日光,灼着明黄的琉璃重檐庑殿顶,倒叫这初冬的风口减了几许劲力。
太液池的池水,已是覆了一层浅浅的薄冰,映在耀眼的日头下,刺人眼目。
大明殿的前殿之前,守卫森严。
间或,有几只经冬不去的寒鸟,雀跃在殿顶,不过片刻,即振翅远去。
她独自立于太液池上的凌波榭内,吹彻手中的短笛。
笛音,浩淼浑厚至极,浑不似出自女儿家的心胸。有惊涛滚滚,卷起千层骇浪,又似铁蹄震天,踏平万里河山。
笛音,自凌波榭内,直上云层。惊得远近杨柳枝条间的倦鸟,扑簌簌,四下窜去。
云萝宫人,默然候于她身后数步之外,手中,尚抱了一件厚实一些的软裘。
自从得了这支短笛,却极少见她取出,更别说吹响。眼前人,虽少言,心思却极细密。行事举止,每每要顾及太多人的心意。
此刻,她虽不懂音律,却也被这笛音,惊得手心微微发汗。
若不是她亲眼所见,又有谁能相信这一支激越至极的曲子,是出自眼前这位纤细苍白的小小人儿。
日影,凌空,照在人的罗衣之上,仿似他身上的暖意。
她的无如燕王。
她隔了银光粼粼的太液池水,遥望着面前凌波飞架的尽头,那一处高耸入云的宫阙。她一直在等他,她知道他一定会来,只要他有稍许**之暇。
日影,渐渐西移,皓月,徐徐东升。
她从日中,一直等至夜色深沉。
云萝到底有分寸,一早命人服侍着她洗漱完毕,不过才松了发髻,刚想劝她早些歇下,耳畔,果然就听见殿外齐齐的跪迎之声。
妆镜前的人儿,缓缓立起身子。
云萝看着那徐步而入的高大身影,暗暗再向其余诸人使了个眼色,自个则再深施一礼,领着那些人躬身退去了。
一时间,殿内,只剩下他与她二人。
一袭深蓝色的袍衫,虽是半旧,却,愈发衬得人俊美异常。那一副高大挺拔的男儿铁躯之上,辨不出半点兵败失利的倾颓之色,自是一如平常的隐忍至极。
此刻,一身的锋芒,已经教他悉数敛尽,看着她淡淡而笑,眸中,俱是暗哑的柔意与深意,深不可测。
她略微涨红了小脸,垂下脖颈,不肯再与他目接。
他缓步踱至她跟前,伸出长臂,将她纳入怀内。大掌,抚上她腰间的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