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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副盔甲,一身风尘,眼中,也俱是血丝,应是一连多日都不曾合眼之故。
马三保不敢抬头,拱手抱拳再向他禀道:“回王爷,正在军门之外一里处暂歇!”
并不是他斗胆做主如是,而是车内之人,命他将马车暂歇于军门之外,并让其先行入内禀报,但等燕王的意思再便宜行事。
他扫一眼所跪之人的形容,已然会意,淡淡笑道:“是她的意思?”
“是。”
他心内好笑,少许敛了眸内的精光,和颜向所跪之人道:“尔先下去,本王,随后再来。”他的王妃,数月不见,倒是长了几分进退,居然懂得先请教他的示下了。
话音甫落,马三保即刻起身,再施一礼,躬身退出帐外。
人,才出帐门,始觉腿脚虚浮,气力几欲丧尽,面上,却明显松快了若许。这一路,他虽是奉命行事,却一路担了极大的干系。为了不引起官军的疑心,宵行夜驰,更需时时避开沿途官军的游骑,可谓费尽千辛万苦,终是不辱使命,将人送到了眼前。直至此刻,才能说是松下了一身的千斤重负。
(注:“还怕相逢”,摘自清《长生殿》中“还怕相逢,还怕相逢,两心痛增”一句。)
第三章 惟有两心同
彼处,是一座弃置的民宅,几间院落外,被马三保带来的三千护卫,围得密不透风。
虽,简陋粗糙,但,马三保不知从哪里找来那些用具,比之王府,竟不短缺什么。
云萝,一早服侍她洗漱一新,特意,换上了簇新的罗裙,低挽的发髻之上,插了数支钗环。
再,等了一个时辰不止,只听远处,由远及近,一阵急促的马蹄之音。听着,应该是一列骑阵。
他,终是来了。
她蓦地自椅上立起,拎着裙裾,奔出脱了漆色的木门。透过嚣起的烟尘看去,自瓜州方向,足有上千人的铁骑,向着她寄居的民宅疾驰而来。
铁蹄踏地,齐整激昂无比,仿似重鼓,一声一声,敲击在女儿心上。
队前,为首的,正是她的燕王,她的无如燕王。
骑阵,愈来愈近,在院落之外,分列两侧排开。每一个,都是刀剑出鞘,全副戎装,却,并不下马。连着原先的护卫,将这座民宅,合围成铁桶状。
她不敢现身,只能一步一步反朝后退去,隐身在渐暗的正堂之内。隔着院落与柴门,眼看着他翻身下马,再将手中的坐骑交给一旁的侍卫。
铠甲之下,是一身青色的战袍,叫暮霭下的暖风拂起,一双眼眸,亮得让人无法迎视,似笑非笑,一步一步,缓步,步上廊下的数道石阶。
身后的云萝宫人等,忙齐齐跪倒见礼,再,蹑足退出屋外,临去前,复带上两扇破旧的门扉。
斜阳,虽未沉下,门窗俱已合拢,屋内,只能燃起银烛来照亮,摇曳着,映着女儿通红的面容。
却,兀自立在原处不动,心跳得宛如鹿撞,双膝使不出一点气力,随着心内的虚浮,竟不能移步。
他看在眼内,只淡淡一笑,不动声色地扫一眼身后虚掩的门扉处,不疾不徐地道:“王妃,如此惦记本王么?”语才落,两道深不可测的精光,已自星眸**出,漫不经意地落于人面上。
她登时变了色,小脸,一点一点变得苍白如纸。
他徐徐在那张唯一的木椅之上落座,看着她,波澜不惊地再道:“这一次,王妃又想要救何人 ?'…87book'”语气,虽平淡如初,其内,已明显多了阴森的冷戾。
北平之于京师,相隔三千里,马车的行速远不如单骑,更何况她一个女儿家。却,只用了十数日便追上他的大军,且不说昼夜兼程,几乎连小命都不要了。
她咬紧自个的唇瓣,小小的身躯,到底架不住,在他面前,轻轻晃了一晃。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他的心机。
数月不见,他,又消瘦了些许,眉目间,复,多了许多风霜的寒意。几缕发丝,自鬓边散落,但,那股凌厉至极的天纵霸气,已然毫不遮掩的呼之欲出。
他早就一眼看穿了她,只要她再接着开口,眼前之人,绝不会轻饶她。
男儿的周身,看似是一堵铜墙铁壁,但,其内的隐忍艰辛,只会被他以暴虐冷酷来掩盖。她心内一痛,与他隔了十步之遥,软声,轻道:“朱棣——”
其声,何其娇软,何其柔婉。
他眸光如炬,望着她,不置可否,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