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第1/2 页)
(谨以此文亲吻我最挚爱的父亲)
我恨你,恨你没有给我爱你的时间
——题记
科尔沁大草原是成吉思汗之弟,哈萨尔的领地。蒙语中科尔沁是“著名弓箭手”。它地处内蒙古的东部。从大兴安岭的南坡到松辽平原之间,就是生生不息的科尔沁草原。蒙荒解禁后,大量汉民到境内备价领荒,开垦谋生。也就是跑马占荒,马跑累了能占多少就都是你家的地了。早来的先民称这里“北大荒”。荒草、荒甸、碱泡子、碱蓬子满目皆是。夏天进泡子洗个澡,出来浑身都是碱印子,白花花的。春秋两季地上会返硝,就是可以做炸药的硝。十年九旱,土地多,广种薄收,土命人儿沿着垄沟找豆包吃。土壤贫瘠碱性大,种下的种子刚发芽,雨下不透,碱土表面形成一层硬盖儿,芽就闷在里面,再难发芽了。若是黑油沙的土地,遇上天养人的年头,大土豆子满地捡,真就能一夜暴富。最怕的还是掐脖旱,三伏天,酷热,一滴雨不下,眼看着要到手的粮食,就化成点把火能烧着的干刷刷的柴禾。每到冬天,大雪封门,连房子都掩埋在大雪壳子里,雪趟子一条子一逛子的,西北风嗷嗷号叫,田野里的扎木棵到处乱跑。草原狼就愿意跟在它后面奔跑,掩护自己捕食猎物。如果狼实在饿得不行,掐个瘪肚子好几天,也会被逼无奈进村子咬死家养的牲畜,血滴子一路出村,在村口看见被吃掉的残骸。农村的孩子出去玩儿,最好穿红衣服或者戴一样红色的饰物,以防止狼的袭击。狼怕火,红的东西是万万不敢碰的。如果想在雪里跋涉,那就是深一脚、浅一脚,手脚并用,匍匐在雪中,任风裹挟着雪粒残忍地袭击唯一裸露的脸。
在科尔沁草原的深处呼尔达河、二龙涛河和洮儿河迂回蜿蜒,九曲回肠,绵延不绝经过草原汇入波涛翻滚的嫩江。在它即将投入嫩江怀抱的时候,放缓了脚步,有万般的不舍。它也在眷恋的地方留下了一大片的水域,这就是月亮泡,蒙语称其为撒兰纳池。
月亮泡原名运粮泊。辽金时代,月亮泡北岸有座少力古城,驻扎着金兀珠(金国四太子)妹妹的一家。当年金兀珠率兵南进,不断袭扰大宋,与岳家军在中原对峙。其妹夫统帅一支劲旅,充当督粮官,因而月亮泡便成为金兀珠向南方运粮草的交通要道,运粮泊由此得名。一年农历七月十五这天(鬼节),金国驸马正在举杯畅饮,忽然接到军令,让他火速运送粮草到前方。于是这位驸马立即率领本部两千余人抢运粮草。粮队乘着月色,驾着四百多只粮船列队向南岸进发。当行至月亮泡中心时,天空骤变,乌云翻滚,雾气冲天,竟遮住了月亮,霎时间水面上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运粮船迷失方向,互相撞击,许多船只沉没了,船上士兵落水而亡。这下可急坏了运粮官,如果不赶紧想办法,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他忙同部下一起跪在船头,齐声高呼:“月亮……月亮啊!你快出来吧!救救我们,我们永远忘不了您呀!”这呜哇的哭喊声,在夜里传得很高很远……说也奇怪,由于诚心祷告,不久天空忽然云开雾散,水面上风平浪静,不仅露出月亮,而且格外明亮。传说虽然漏洞百出,可运粮泊改名为月亮泡却是不争的事实,名字一直沿用至今。
月亮泡烟波浩渺大气磅礴,无风也可浊浪排空。她的性情跟本地的娘们儿一样彪悍。物产极为丰富,这泡子方圆百余里,无边无垠,是闻名遐迩的淡水鱼产地。素有“闸住月亮泡,银子没了腰”的说法。
我的曾祖父在洮儿河的北岸叫“敖包营子”的小村庄,择水草丰美之地而居。历尽沧桑的洮儿河经历了无数次的改道,河水的冲刷在敖包滩上形成白色流动的沙滩。孩子们可以不知疲惫地光着脚丫子在沙滩上奔跑。有石头垒成的永远指向正南方的一座大敖包。哈达、彩带、禄马旗装点一新的敖包在高坡上,傲视苍穹。草原上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每逢外出远行,凡是路经有敖包的地方,都要下马向敖包参拜,祈祷一路平安,还要往敖包上添几石头,然后才跨马上路。牧人路过这里,总是往敖包上添加一块精心挑选的最心仪的石头,以保佑人畜两旺。
在这里有蒙汉混血的孩子,有蒙文中夹杂的汉话,这是多年聚居这片草原独有的民族大融合。在敖包滩有很多和我一样的孩子,一眼看去就是蒙古族的孩子,那时候有人说我是“阿尔巴尼亚”小孩儿。我有天生的卷发,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雪白的肌肤,深深的眼窝,高高的颧骨,浓浓的眉毛。大约真的有点儿像西欧的孩子。小时候我就聪明,就会跟小朋友学蒙古族的语言:“额吉”“阿瓦”“比尼呦呦”“比尼捏捏”……也就有了“乌兰诺敏”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