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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蕙低垂了眼帘。
“我有什么好怜悯的?不过是死了男人罢了。”舞阳郡主颇为自傲,只是语气里,有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渐渐低落,“我可是堂堂正正的金枝玉叶,吃最好的,穿最好的,满江都城的人都得让着我,有什么不好?你一个小丫头竟敢……”
仙蕙看向她,微微一笑,露出没有任何恶意的目光。
舞阳郡主要训斥的话,便卡在咽喉,半晌才道:“别人都讨厌我,嫌弃我,心里恨不得甩两巴掌在我的脸上,却又不得不奉承我、讨好我。”她轻轻嘲笑,“说起来,我不过是仗着自己命好,投了一个好胎罢了。”
仙蕙不觉得跟她交情,已经到了可以推心置腹的地步。
她可以说,自己却不能随意插嘴。
“哎……”舞阳郡主忽然叹了口气,“你不懂,她们更不懂,人活在这世上被人讨厌,那也比没人记挂好。像我二嫂那样犹如槁木死灰一般,不动七情六欲,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趁早死了。”
仙蕙知道她只是想说出来,不需要人应答,因而只是低头喝茶不语。
“你可真有意思,又是可怜我,又是有耐心,听着我胡言乱语了这么久。”舞阳郡主上上下下打量她,“唔,我瞧你长得不错,性子又好,还有针线活计也出色。上次你送给小峤那方手帕,就不错,我当时还夸你了呢。”妙目一转,“不如……,你嫁给我小兄弟如何?”
“噗!”仙蕙赶紧扭脸,呛咳得喷了一地的茶水,“咳,咳咳……”
“哈哈!”舞阳郡主抚掌大笑,“哎呀……”笑得花枝乱颤,止不住,“你要是再没反应,我都怀疑你是聋子了。”
仙蕙算是看出来了,她这是闲的没事儿,拿自己当今儿天下午在外面的消遣。
自己配合当个玩笑听还信,若是当了真,厚着脸皮求她帮忙,或者忸忸怩怩害羞红了脸,那可就要闹大笑话了。试想想,姑娘家的亲事是能随便说的?她开玩笑不要紧,万一传出一点半点风声,庆王府又不娶,那还不得羞死人啊。
只怕这种玩笑,她都不知道跟别的姑娘开多少次了。
――不怪她讨人嫌。
舞阳郡主见对方一直不答话,又道:“怎地,你还不愿意?我家老四有那点配不上你?年纪轻轻,长得风流倜傥,又能干,江都城不知道多少小姐哭着、喊着,都要嫁他做四郡王妃呢。”
仙蕙怕自己一直不说话,她恼了,只得勉强应承了一句,“四郡王人物非凡,不是一般姑娘能高攀的上的,将来肯定有一等一的好姑娘嫁给他。”
舞阳郡主听了这话受用,觉得她是个聊天的好对象,不由起了谈兴,“对了,我跟你说点老四以前的事儿吧?你知道了他的性子和脾气,往后你见了他,也比别的姑娘多一个机会。”
谁要这机会了?仙蕙心下闪过一丝厌烦。
高宸虽然不错,但就算他是金疙瘩、银疙瘩,也没道理人人都爱他啊?可要是自己说对高宸没有兴趣,舞阳郡主又肯定不信,觉得是自己在假装矫情不说,还看轻了她的小兄弟。
只得忍耐听下去,盼着她快点说完赶紧走吧。
舞 阳郡主却自顾自的说了起来,“老四小的时候啊,不是这么寡言少语的,性子十分活泼,又爱笑,不知道有多捣乱多淘气,就算是上房掀瓦的事儿,他都干得出来。 为了这个,我娘没少着急,父王也打过他好几次。可每次道最后,娘都心疼他是娇宠的小儿子,又护着,闹来闹去还是惯着他……”
仙蕙不知不觉听进去了。
哎……,高宸小时候居然是这样的?混天魔王?怎么长大以后就变得跟被冰冻住了,冷得渗人,浑身上下都冒着寒气儿。
“那一年……”舞阳郡主的眼里闪过伤痛,“老二失足落水里了,没救上来,他是兄弟里头最出色的,真可惜……”她忽然静默了片刻,仿佛很久没有跟人提起这段尘封的往事,猛地再次掀开,仍旧散发着掩不住的伤痛,“反正啊,就是在那之后,老四突然就变得懂事了。”
她摇摇头,“也不对。”
“老二死了以后,老四忽然就安静下来,再不淘气,再不捣乱,甚至连话都很少跟人说一句。起初大家以为他是伤心哥哥的死,也没在意,可是到最后,他竟然发展到根本就不说话。家里上上下下都吓坏了,担心他中了邪。”
仙蕙听得怔住,这些……,前世的自己也并不知道。
舞阳郡主叹了口气,“你知道吗?老四足足有三年都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