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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檸越說越難以啟齒,甚至心生寒意,這種被揣測、被臆斷、被妄議的感覺令他頓生牴觸和反感,況且,那是他無條件信任的小牧先生、是他喜歡的小牧先生……
樂檸感覺自己氣血上涌,可手腳卻驀地涼下來,難過與氣憤交織在一起,不禁讓他猜測,牧山難道是以為他有「前科」能接受這種事,所以才對他出手的?而不是……因為他有一點特別嗎?
可牧山明明以前都沒有過情人……
樂檸心裡又急又亂,有些事好像得以解釋清楚,可還有一些事,卻變得更加糊塗。
樂檸一時想不明白起因結果,扭頭想要走——換作別人,樂檸是一定要當場、當面把事情問清楚的,可這瞬間,樂檸第一時間竟然想要逃避。
他害怕他在牧山身上看到美好的東西都是他自作多情虛構出來的。
害怕那些溫情和親昵破碎,露出底下輕浮的內里。
更害怕他與牧山各自所處之地是截然不同兩個世界的事實,被毫無遮攔挑明在眼前。
牧山看出樂檸想要逃跑的意圖,電光石火間,牧少爺慌不擇路,自己給自己爭取判了個緩刑——
牧山隨手撐住旁邊一棵矮松盆栽,身形一晃,差點沒和盆栽一起倒在地上:「樂檸……我好像喝多了……剛才李浩煜說話的時候我就不舒服,你總算下來了……我們回家……嗯?」
樂檸聞聲回頭,就見牧山搖搖晃晃站不穩,下意識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去扶。
樂檸懷裡抱著茉莉盆栽,只有一隻手空著,他本來只想扶牧山胳膊,不知怎麼的,人一過去就被牧山緊緊摟住了肩膀,牧山身體大半的重量都好像朝他壓襲過來。
樂檸蹙眉,回過神,抬眼端詳牧山的臉:「剛才您還沒事的呀?」
牧山閉著眼睛掐掐鼻樑,避開樂檸的視線,有點心虛,但他面色是由衷的難看,眉頭也緊緊皺起,只不過並非因為喝酒。
他裝模作樣自言自語:「這酒後勁怎麼這麼大……」
樂檸見牧山難受不像假的,就決定還是先照顧好牧山。
畢竟牧山不清醒的話,也可以……避免一次對峙和交談,他就有時間多做考慮。
牧山的重量、牧山的溫熱體溫不斷傳遞過來,樂檸眼底瑩瑩亮亮的,氣還沒消下去,委屈又漫上來。
牧山清醒得很,他敏銳感覺到樂檸抬手,迅速抹了抹眼睛。
牧山心裡頓時一疼,就因為這突兀又錐心的一疼,牧山恍然想道:他不該再糊弄下去,他該對樂檸好好道歉,無論樂檸能不能原諒他無禮的主觀臆測。
不管是給樂檸錢花、讓樂檸住在家裡,還是帶樂檸出去玩、與樂檸親密,那些都不叫珍惜樂檸對他的心意。
把自己從始至終的想法告訴樂檸,同時傾聽樂檸是如何看待他的、期望今後如何和他相處——他不是不可以配合、不是不可以讓步、不是不可以認真挽回,這才叫珍惜樂檸。
否則,他就要失去了。
想要獲求一段親密關係最基本最簡單的道理,就是「好好說話」,牧山自嘲,他竟然堪堪才懂,一直以來,都是樂檸在包容著他,他還自詡聰明,居高臨下妄圖管教樂檸、糾正樂檸的「惡習」……
蔣英出來和牧山道別,見不對勁:「阿山,怎麼的,喝多了難受吧,我就說你平時不常喝酒,別每回來都陪老李喝那麼厲害……快快快,阿煜!來幫著小檸扶一下!」
樂檸比剛才冷靜些了,他安靜留意著蔣英的話,心裡還是願意相信牧山生活習慣並無不端的。
李浩煜一見牧山是被樂檸扶著出來的,眼睛瞪得比牛大,他結識二十多年的牧山,一根脊骨頂天立地,啥時候在外人面前彎過腰啊?
牧山趁樂檸看不見,冷冷一眼掃過來。
李浩煜當即接收信號:「哎唷唷不得了,我說你剛才聽我說話怎麼老走神兒……這酒後勁兒忒大了!小檸啊,你趕緊帶他回家,他那個什麼……他一喝醉了就……就老是哭著想他爸媽!你還是陪陪他……嘶……」
牧山繃著下頜,從李浩煜腳面上踩過去了。
李浩煜叫的專車,車裡乾淨寬敞。
牧山被塞進后座,樂檸就坐在他身旁,黑著個小臉兒,肩膀上還架著牧山的腦袋。
「唔。」牧山趕緊閉上眼睛裝迷糊,牽住樂檸的手,捏人家的手指玩兒。
感受到樂檸有想把手抽走的意圖,牧山心一橫,頭一偏,臉埋進樂檸頸窩,溫熱鼻息灑在樂檸耳後:「樂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