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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缘把眼光投在画上,久久收不回来,虽然她不知道这屋主人是谁,但这画中的女子,与阿爹床头挂的那一副何其相似。
“不一定是隐居,许是被困住了。”
“怎么说?”
善缘偏头看着他,不答反问,“除了我们来时的洞口,你可有发现这谷里还有其他可供出入的地方?”
薛支摇头,“方才走了一圈,确不曾发现。”
善缘点点头,“我把这谷里搜了个遍,也只找到那个山洞,又是从里面向外面挖开的,这谷里的人花费许多精力,每日不间断地挖土凿石,不就是想出去吗?但这凿山的工程可不是一两日就能完成,于是那人才搭建木屋,雕凿日常器具,把挖洞和日常生活的时间适当分配,那潭里不是游着小鱼么?山壁上也不乏果树,想来便是以此为生。”
薛支道,“看这满屋子挂画,此间主人倒不失闲情逸致。”
善缘嘿嘿一笑,对他摇了摇手指,走到床榻前取下那幅白衣女子的画像,摊在薛支手上。
薛支一摸,指下触感甚是粗糙,便道,“这不是普通纸张。”
善缘道,“这是以树皮经络编织而成,我细细察看了一番,这屋里所有的画都是用的纸张或布帛,唯有你手里这幅是用树皮经络编织,用于勾勒线条的并非墨汁染料,而是前边儿岩群下的灰泥,色彩却是隔了许久之后才上的。”
薛支将画捧在眼前打量,果见边缘的墨线凸在纸外,正是干涸后的灰泥。
善缘待他看够,把画复又挂了回去,“这屋子里的陈设大部分是用木头或岩石编扎雕凿而成,床褥最下层垫的是枯草,但前堂的长嘴壶,笔架确是铜玉所制,再则笔墨纸砚,矮几书册,哪一样是这谷里天然长出来的?”停了停,见薛支听的聚精会神,心里颇有些得意,轻咳了一声,接道,“照我推断,这屋子的主人费尽心思挖山,等出了洞又觉着谷里环境不错,便带了些家当入谷里来,把这块地方当作别院,时不时过来小住一阵子。”
薛支看看屋外,道,“那即是说这屋主随时会回来?”
善缘道,“我寻到这儿的时候,屋子里,桌上地上也都积了厚厚一层灰,三个月没见有人来过,估计屋主是不来这儿了。”
她嘴上说的轻松,心中却另有一番寻思:屋里还散着许多画,尤其是那幅白衣女子图,从屋主后来还特意带染料为其着色来看,定是十分看重这画,或这画中所描绘的人物,若是不打算再来此,必会把画带走,可这满屋陈设动都没动,想来屋主还打算继续留住,这一去不回,只有一种可能——不是不想回来,而是无法回来,或许是亡故,或许是被囚禁,种种可能皆说的通。
薛支盯着画下的章印,念道,“蓬云居士,莫非屋主是江东人士?”
善缘笑道,“你看他架上书册,柜中衣物,不是一目了然?”
薛支不在这话题上多谈,问道,“这谷里清幽且隐蔽,做那两只豹崽的栖身之所倒也不错。”
善缘道,“这可不成,我能发现这里,别人也能发现,不过迟早问题,而且幼豹需要人照顾,长大了后,肉食饮水缺一不可,真要定居还得寻一处长久之地。”
薛支问道,“你可想好了吗?”
善缘点了点头,“这豹子应该是北境的野兽,我还是把它们带回北境,自从冰岛崩塌后,许多珍奇的动物都逃到恒阳湖西岸的山岭中,定风堂的堂主极喜爱动物,便圈了那一大片岭地,专门放养珍稀兽类,并禁止狩猎,我想,雷豹到那儿该活的很快活,兴许还能找着同伴呢。”
薛支没去过北境,对她说的地名全无概念,二人坐在屋内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其间善缘帮两只小豹取了名字,肉色脚垫的唤作“桃干”,黑色脚垫的唤作“乌梅”,是她最爱吃的两种蜜饯。
至午后,薛支换好衣服,善缘用竹条编了个笼子装幼豹,二人出洞同往凤栖港,途间善缘几番想开口,却欲言又止,薛支看了出来,问她:“施主若有问题,但说无妨。”
善缘偏头看他:“你……你杀那些陀子的时候,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
薛支不答,她估摸两人的交情还不到家,套不出话来,只得摸了摸鼻子,“不想说就算了,那你接下来要去哪儿?如果没别的事,不如陪我一起搭船去恒阳湖?”
薛支一时失控,错手杀了宗院的僧兵,再加上觉明寺任务失败,本该先去领罚,但事到如今也不在乎迟早,距他体内毒性发作还有一段时日,只要在那之前回去就好,见善缘满眼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