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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信是一小时前发来的,现在的他,已经到了离地万米的高空。他终于还是上了去往欧洲的航班,离开了我。仔细想来,真是一次和平的分手,毫无波折,说断就断。我要跟他分手,他就跟我好聚好散。顾持钧说自己拿得起放不下,其实根本不是。他才是最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干脆利落。付出感情的时候全心全意,收回感情也毫不拖泥带水。这样也挺好,我终于不用在学校和他家之间奔波来去,可以住在学校,沉默地上课下课,在图书馆准备论文和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我镇定自若地换衣服,下床,去卫生间洗漱,然后打开电脑,去网上搜索各种新闻,关于我和我父亲的各种花边新闻已经从报纸和网站上撤去,连点影子都找不到。我换上以前的手机号,终日安静,从未响起。林晋修做事,果然是万无一失。我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取消了请假,上下课无人滋扰,在学校里虽然还有人对我报以好奇的眼神,但并不太过分。我想那是因为林晋修经常在我身边的缘故。谁敢那么不知趣惹到他?他在我身边也不做别的什么事情,只跟我一起吃饭,在图书馆学习,甚至帮我准备论文的材料,简直可以称得上贤惠体贴了。韦姗小心翼翼跟我说:&ldo;我还是觉得你和学长在一起般配一些。&rdo;这其间我知道我妈终于还是要结婚了,她选择在教堂结婚。婚礼的排场似乎不小,听纪小蕊夸张的说法,嘉宾都是跺一跺脚整个静海市都要晃几晃的人,所以婚礼之前必须预演一次。我对她的婚礼毫无兴趣,恨不得有多远躲多远,林晋修说了几次我都充耳不闻。最后一次他跟我提到我还想装傻,他拿笔敲了敲我的课本,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看到他淡定的脸,&ldo;别想装糊涂躲掉。&rdo;他肯定是觉得自己一个人难受不划算,所以非要拉着我跟他一道受罪。&ldo;胆子真大,&rdo;我反唇相讥,&ldo;我和她芥蒂还在,你不怕我一脸丧气地去婚礼现场大闹一场?&rdo;&ldo;我正愁找不到人去婚礼上大闹一场呢,你能提出主动破坏,我非常欢迎,&rdo;林晋修头也不抬,&ldo;反正丢脸的又不是我,是姓许的。我只需安安心心坐收渔人之利就可以了。&rdo;我气结。&ldo;我有什么脸可丢?反正客人我也不认识,要丢自然丢你们林家的脸了。&rdo;&ldo;丢我的脸?&rdo;林晋修侧头看我一眼,淡声道,&ldo;只有我的妻子才能让我丢脸。&rdo;我很不得抽自己的耳光,让你多嘴!林晋修翻着我的考试表,语气不容置疑,&ldo;《金融法》考完之后,我来接你。&rdo;&ldo;喂……&rdo;我气恼,&ldo;你少自作主张行不行?&rdo;林晋修不理我,取过我那篇被教授批了个鲜红的&ldo;重改&rdo;两字的论文,低头看起来。&ldo;你最近的论文实在太难看,数据处埋从头错到尾,完全是敷衍,那么想延期毕业?&rdo;他语气不善地评价我的论文,又提笔修改,圈出了其中的几处关键性的错误,&ldo;许真,我不管你到时候怎么丧气,但你务必要出现。&rdo;三天后,我到底还是被他抓走了。偌大一间教堂,很有些年头,安静极了。林晋修和婚礼 组织者在门口急速交谈,我目不斜视走进教堂,恰好看到母亲一个人静静站立在教堂通道中央。她穿着白灰相间的套装,戴着丝质柔软的手套,慢慢回过头来,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间怔了一怔,表情阴晴不定。看来她不乐意看到我,我们母女在这点上倒是颇为相似。&ldo;来了?&rdo;我点头。她垂下眼睫思考了一会儿,&ldo;过来。&rdo;我往前走,她也往前走,最后在教堂第一排落座,把挎包放下,手搭在膝盖上,也示意我坐下。&ldo;我最近想了很多,你对我生气是有理由的,我做错了很多事情。心理医生说我们母女需要坦诚相见,&rdo;她搁在膝盖上的手居然微微颤抖着,&ldo;小真,但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给我一点时间,我一五一十地告诉你。&rdo;&ldo;不用了,&rdo;我漫不经心,&ldo;我都知道。&rdo;她是真的意外,眉心蹙起来,&ldo;你都知道些什么?&rdo;我若无其事地笑了,背靠着洗礼台,&ldo;你去扫墓的那个人叫洛远秋,是你的大学同学,他最喜欢桅子花,你们志同道合,热爱电影,可以随时为电影献出生命……&rdo;我母亲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吃惊了短暂一瞬后恢复镇定,&ldo;你爸爸告诉你的?不,不可能,他不可能告诉你。&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