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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阵狂风卷起灰尘扑在田所博士的脸上。
“你是个单身汉吧?田所。”老人问。
“是的。”
“噢,我明白啦!原来你是在爱着这日本列岛啊。”
田所博士欢欣地点点头:“是的是的,我是真正地迷恋着它呀。”他忽然又掩泣道,“从发现那件事我就下决心和这岛子同归于尽……”
老人笑道:“那也就是殉情喽。日本人是个蛮有意思的民族啊。”
“可我也想到,不能让那么多的人为我一个人所爱的,都去殉情……”
“也许会有不少人想这样做呢,你想一个人独据吧?”
田所博士此时已泪流满面:“我想人们会理解我的。日本人,同这四个岛子,这里的自然环境,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浑然一体的,如果这儿的环境和岛子被破坏掉,消失了,那么日本人将不复存在……”
突然响起一声霹雳,接着就是爆炸声。
田所博士继续说:“我的心胸并不狭窄。从年轻时候起,我就遍访世界各地,在陆地上没什么可看的了,我就去海底,可是无论是哪儿,都比不上日本的自然景物精致,比不上日本人民的生活更幸福,这也许是一种偏爱。而今就好象我爱了一生的女人将要死了,我不陪在她身边,又有谁会来照看她呢?……”
田所博士泣不成声。
老人沉默了一会儿说:“这四个岛子就象是母亲的怀抱,每当人们在外面受了欺侮,就会象小孩子跑回家,扑进妈妈的怀里一样,人们依恋着这岛子,正象你一样。可是,妈妈也要死去啊……”
老人记起了自己过去的岁月,他诉说着:“我在很小的时候就成了孤儿,父母在磐梯山喷火时,双双死去。后来一位年轻的日本女性收容了我,她象姐姐,又象亲娘般呵护着我,可是她也在庄内大地震时去世了。我这一生都和地震喷发有着莫名其妙的联系。那女人临终前对我说:无论生活有多艰难都必须活下去、长大成人。我抱着她血迹斑驳的尸首,直哭了三天三夜……”
田所博士静静地坐在那儿,谛听着老人的诉说。
“今后,无家可归的日本人可要辛苦了。只能在外面颠沛流离,过着含辛茹苦的生活。日本民族,将在世界各地遇到不同的其他民族,可能被同化、溶没,日本民族将不复存在。也还能够保留下来,在某个地方成立一个小小的国家。……未来将会怎样难以料想啊,但是,象你这样,田所,去陪伴一个临终的女人和她一块离去也无不可。你拯救了几千万人啊,我是知道这件事的。”
田所博士点点头:“嗯,谢谢。”
“说老实话,”老人喘口气,说,“我本不想让你任性地死去。但听了你所说的话,我才对日本人有所了解……”
“为什么?”田所博士有些不解。
老声喟然长叹,小声说:“我不是一个纯粹的日本人……我父亲,是大清国的僧侣……”
老人不再说话,闭上了眼睛。
“渡老……”田所惊慌地喊道,盯了他一会儿,把一件和服,轻轻盖在老人的脸上。
此时,风刮得越来越大,田所拾来两块石头,压在和服的衣袖上。然后,田所博士把两只胳膊交叉到胸前,静静地坐到老人的尸体旁。
四周响起剧烈的轰鸣,房梁折断的声音,传了出来……
9月。费了好大劲救出几百人的登陆艇,受台风的袭击沉没了。一直紧张进行着的救援活动就此结束了。
四国完全沉向海底,九州南端也移到西南几十公里下沉了。北九州露出水面的部分山顶,在继续喷发。日本西部已呈分崩离析的状态,东北高地也在不断地发生爆炸。人们传说,也许北海道的那片大雪山会留在海面上。
中田在“春名号”的“D…1”办公室里,仍不停地整理资料。他把各种资料整理停当,并编成卷帙浩繁的报告,在上面写上“作战结束”的字样。外面已没有人再提出新的救援工作了,可他有点恋恋不舍。
这里的录像机上,已显示出“End=X,X=09·30,000J”的字样来。
中田捡起一支别人吸剩下的烟头,想点上,却找不到火柴。
憔悴异常的幸长走进来,他吃惊地说:“你还在搞哪?我说过多少遍了,作战已在昨天半夜结束……”
“日本沉没了吗?”
“中部山地发生了最后一次大爆炸,剩下的那丁点地方迟早会沉没。”
中田向幸长要了火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