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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有什么话交代?”
“胡总督只说,还要等罗师爷的复言。”
“喔!”罗龙文立即拆信。内中只有两张八行笺,写着核桃大的字。看完将信随手交给了陈东。
叶麻最心急,大声说道:“老陈,念出来听听!”
陈东依言照念,胡宗宪的复信是:小华弟台专鉴:示悉。彼方既有异议,吾弟且与商定接替办法,并言诚实可信;愚兄自然照来示办理。所虑者,乌合之众,自身约束且不严,焉能部勒他人?望弟再思,若以为可以无虞,兄照办可也。伫盼复示。即颂
近祯汝贞顿首“汝珍是谁?”叶麻问说。
“胡总督的别号。”
“他说什么?”叶麻又问,“好像骂我们是乌合之众?”
“这也不能说是骂,”罗龙文赶紧解释,“胡总督的话说得太直了一点;不过也是爱人以德之意,请各位不要误会。”
“不是误会。”陈东接口,是一面答复罗龙文,一面为叶麻讲解信的意思,“胡总督说,我们的队伍,自身纪律就不好,只怕没有办法管束倭人。这话,未免太小看人了。”
“各位,各位!”罗龙文似乎有些着急了,“胡总督已经接受各位的要求,犯不着为一两句话的意气之争,误了大事。”
“这话不错。”洪东冈帮罗龙文调停,“大家谈正经事吧!”
“好!谈正事。”叶麻听劝,但仍有些悻悻然的神色。
“罗师爷,”陈东问道,“你说胡总督已经接受我们的要求了,这话是怎么说?”
“信里不写明了,他只等我一句话就照办。我仍旧维持原议。”罗龙文答说,“现在责任都在我身上,我一定对得起各位。将来就算出了什么小小的乱子,我也认了。”
“这话就不对了!罗师爷好像也不大相信我们,能够约束倭人。”
“话不是这么说!”罗龙文使劲摇着头,“我相信各位与不相信各位的部下,是两回事。”
“怎么叫两回事?”
“是啊!”叶麻也说,“不相信我们的部下,就是不相信我们,那是一回事。”
“两回事!”罗龙文的声音很坚决,也很从容,“一个人的相信别人,靠自己的见闻。我跟各位相处了这些日子,知道各位都是血性汉子,说一句,算一句。可是各位的部下,我没有见过,纪律如何,不得而知。说句实话,各位的部下,以利相结,到底不是操练过的官军,知道什么叫纪律?若各位在那里约束,当然可以放心;倘或各位不在那里,各位的部下,是不是能够约束自身,或者出了什么意外,有应变的能力,那就很难说了。”
这番解释很婉转,但也很透彻。叶麻哑口无言,因为自己想一想,对部下确是没有把握。其他的人,亦有类似的想法,唯独陈东是例外。
“我的部下,罗师爷,你尽可以相信。我叫吴四带领;他带跟我亲自带是一样的。”陈东答说:“吴四去监工,今天气满,明天就可以回来了。”
“那好!”罗龙文问坐在陈东旁边的洪东冈:“老洪,你怎么样?”
“我的人不行!一定要我自己看着,不然就会不安分,出花样。”
接着,黄侃、王亚六亦都表示,又要守纪律、又要能应变,其事不易,他们的部下恐怕做不到。
谈来谈去,没有结果,叶麻有些焦躁了。因为徐海自始至终不曾发言,未免不满:“你呢?”他推推徐海说:“也可以开开金口了吧?”
于是,视线都集中在徐海脸上,他却显得异常沉着,慢吞吞地说道:“古人道得好;‘止谤莫如自修’——”
刚开得一句口,叶麻便不耐烦了,粗鲁地打断他的话说:“孔夫子的卵胞,文诌诌地用不着!有话快说,有屁请放!”
“话要慢慢说。如果一句话就能说得完的,又何用争论半天?”徐海依然慢条斯理地,“我在想,我们不要争意气、要争气!胡总督是有点轻视我们部下纪律的意思,我们就要这口气,脾气要讲纪律,纪律比官兵还要好!那一来胡总督就不会说我们是乌合之众了!”
“对!”一句话将叶麻说得兴奋了,“我们一定要争这口气。”他前倨而后恭地向徐海说:“这口气,怎么争法,要靠你来动脑筋了。”
“我半天不开口,就是在动脑筋。”徐海屈着手指说:“第一、我们要挑最好的人派出去;第二、我们大家一起去督队;第三、我们要推一个人发号施令,大家都听他的指挥。这样子,纪律才能维持,步骤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