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唤了过来,双手将湿衣服抖一抖,就要走了。
我赶快跑上去挡住他,交缠著手指,不知要如何表达我的谢意,这样陷害人家
,实在太说不过去了。
“我赔你衣服。”我急出这一句话来。
“没的事,一下就干了。再见!”他本来是要走了,这时反而小步跑开去了,
脸红红的。
人都走了,剩下我一个人坐在路边,深灰色的天空,淡灰色烟雾腾腾翻著巨浪
的海,黑碎石的海滩刮著大风,远方礁石上孤零零的站著一个废弃了的小灯塔,这
情景使我想起一部供电影《珍妮的画像》里面的画面。又再想,不过是几分钟以前
,自己的生命,极可能在这样凄凉悲怆的景色里得到归宿,心中不禁涌出一丝说不
出的柔情和感动来。
回家的路上,大雨纷纷的落下来,满天乌云快速的游走著,经过女友黛娥的家
,她正抱著婴儿站在窗口,看见我,大叫了过来∶“啊,清早七点多,梦游回来了
吗?”
“还说呢,刚才在下面差点给浪卷掉了,你看我,脸都吓黄了。”拉起湿湿的
头发给她看。
“活该!”她笑了起来。
“你看,捡了十几块。”我把篮子斜斜的倾下来给她看。
“真是神经,起那么早,原来是在搞这个。”她惊叹著。
“根本还没睡过,画到清早五点多,荷西去赶工,我也干脆不睡到海边去玩玩
。”我认真的说。
“什么时候才画得完,我的那块轮到什么时候?”黛娥又急切的叫了过来。
“我也不知道呢,再见了!”迎著大雨快步跑回家去。
去年圣诞节的时候,我的一个女友送了我一大盒不透明水彩,还细心的替我备
了几支普通的画笔。
老实说,收到这样的东西,我是不太开心的,它只能算一件工具,一份未完成
的礼物,还得自己再加创造才知道它会成什么样子。
当时,我马上把很多用白线缝过的衣服翻了出来,细细的调出跟衣料一样的颜
色,将它涂在不衬而刺眼的白线上,衣服一下变好看了很多。
后来,我碰到了这个送颜料的女友,就把牛仔裤管下面自己缝的地方给她看,
告诉她蓝色的线原是白的,是她的颜料涂蓝的。
我的女友听了我的话十分窘迫的说∶“三毛,送你颜料是希望你再画画儿,不
是给你染白线用的�缝衣服,街上卖线的地方很多━━”我听了这话就认真的思索
了一会儿,画画我是再也不会做了,上辈子的事不能这辈子再扯回来。
所以我只是望著这个女友笑,也不说什么。
后来我一个人去港口看船,无意间发觉一家小店竟然在卖画好的鹅卵石,比青
果还小的一枚小石头,画得五颜六色,美丽非凡,我看了好欢喜,忍不住买下了一
块,回来后,把玩不已,心里又挂念著那些没有买回来的。第二天清晨又跑去看,
又忍不住带回来了另一块,黄昏又去了一趟,这次是跟女友黛娥一起去的,结果又
是买了一块回来,三块石头,花掉了一星期的菜钱。
“你如果吃石头会更高兴对不对?”黛娥问我,我举著石头左看右看,开心的
点头。
“自己画嘛,这又不难。”黛娥又说。
我被她一说,不知怎的动了凡心,彩石太诱人了!
海滩就在家的下面,石头成千上万。
第一天决心画石头,我只捡了一块胖胖的回来。
完全不知道要画什么,多年不动画笔,动笔却是一块顽石,实在不知道为了什
么有这份因缘。
“这不是艺术,三毛。”荷西好笑的说。
“我也不是画家。”我轻松的答著。
夜来了,荷西睡了,我仍然盘膝坐在地上,对著石头一动不动的看著━━我要
看出它的灵魂来,要它自己告诉我,藏在它里面的是什么样的形象,我才给它穿衣
打扮。
静坐了半夜,石头终于告诉了我,它是一个穿红衣服黑裙子,围著阔花边白围
裙,梳著低低的巴巴头,有著淡红双颊深红小嘴,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