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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个人、一个组织、一个国家变得如此不可理喻时,——明明错的东西,得不到纠正;明明对的东西,没有人去听、去做,——这时,这个人、这个组织、这个国家一定是已经严重地失常了。继续走下去的前途,必定就是毁灭。
我们知道,负责燕京地区防务的郭药师曾经是辽国晚期的重要将领,投降大宋后,被委派为燕京及其管下区域的最高军事长官。在当时宋朝的军队里,他的部队和童贯培养起来的陕西部队是装备最精良、训练最充分、兵马最强壮、从而战斗力最强的两只部队。此人究竟是在宋朝杀张觉之前还是在此之后决定背叛大宋的,其实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决定背叛,并且事实上也背叛了。因此,在一年左右的时间里,燕京地区的最高行政长官曾经连续给皇帝和宰相上书一百七十余次,警告他们:郭药师有问题,请早做预防;至少是请不要过分地信赖他(18)。
一百七十多封警告信,甚至包括边防部队截获的他与金国秘密往来信件。皇帝和宰相仍然不以为然。他们采取的最严重步骤,是让童贯前往考察。假如童贯觉得此人确实靠不住的话,就授权童贯想办法将他挟持回京城后处置。
童贯到达燕京时,这位郭药师一直迎接到了河北易县。入帐之后,药师立即对童贯行跪拜大礼,童贯大吃一惊,跳起来避开道:“这可了不得。你老兄位居太尉,在军中和我的级别一样,怎敢受此大礼?”郭药师严肃而诚恳地说道:“太师您是父亲,药师我只是在跪拜自己的父亲而已,哪里管什么其他乱七八糟的。”随后,药师请“父亲”检阅部队。二人携手来到一面山坡上,四周渺无人迹。童贯正在奇怪,只见药师一挥令旗,刹那间旌旗蔽日,兵马如潮,鼓角震天,杀声动地,周边似有百万大军,场面至为壮观。童贯十分满意,回朝廷后,极言郭药师必可抵御金军,成为北疆之万里长城。那位身居相位,却既不知兵又不识人的蔡攸,也莫名其妙地坚定主张信任药师。他说:“只要依靠药师,必能对抗金人,不必杞人忧天。”从此,朝廷倚药师为干城,一心一意地在各方面满足他的愿望与要求,并放心地撤除了燕京以南的内地防务(19)。
至此,我们知道,没有办法了。没有人能够挽救帝国的命运了。用今天我们熟悉的事例比方,就好像一个大公司的大股东大老板,当他做出决策时,对于市场反馈回来的信息,他只相信自己喜欢和信任的人所提供的那些他想听和喜欢听的部分,那些由他不那么喜欢的人所提供的不想听和不喜欢听的部分,则弃之不理。在这种情形下,显而易见,没有人能够阻挡这个公司的亏损乃至破产。
此时,大金帝国皇帝的对宋宣战诏书可能已经在起草当中。
战争就在眼前。
公元1125年,即宣和七年十月,正值秋高马肥之际,大金帝国皇帝正式下诏,宣布对宋朝开战。
金国大军已经打到云中地区时,金兵统帅命使者持书去看童贯,实际上就是送达一封宣战书和伐宋檄文,其中历数大宋皇帝与国家不守信用,违约背盟的罪过。据说,童贯瞪大了一双无辜的眼睛,很天真地问:“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早一点告诉我?”金国使者说:“大兵已出,告诉你干甚?赶快把河东、河北的土地割让出来,以黄河为界,或许还能保住你家宋朝宗庙社稷。”童贯目瞪口呆(20)。
事态的发展果然正像那些投奔金国的人们所说:金国单方面开打之后,大宋帝国山西、河北一带的地方部队,立即成千上万地倒戈和哗变,而国家正规军大部队则成建制地溃退和一哄而散。
金国大军兵分两路:西路军的打击重点是童贯调到北方前线来的陕西部队,战略目标是宋朝的西京洛阳;东路军的打击重点则是郭药师率领的燕京地区边防部队,战略目标是直捣开封,擒拿大宋帝国的徽宗皇帝。
这时,出乎所有金国将领意料之外的事情又一次发生了:东路金军打到燕京后,郭药师只是象征性地接了一战,随后,裹胁着该地区所有的军队将领与政府官员,带着共计精兵七万、战马万匹、甲仗五万副和无数粮草辎重,集体投降了金军。那位连写一百七十多封警告信的封疆大吏自杀未遂,也被交给了金人。整个燕京所属州县望风而降,中原地区门户大开,完全裸露在金军兵锋面前。金国军队在药师的导引下,直下中原腹心(21)。
在时人与后人所写的各种文献文章中,谈到金军的此次入侵,特别常见的形容词是:势如破竹、所向披靡、摧枯拉朽、如入无人之境等等。事实上,翻遍古今中外的历史,任何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