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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能说什么呢?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接了过去。“大哥,你真是个好人。我只要三百就够了,这四百我不要。”她说。
可你不要就不要吧,为什么先要说我是个好人呢?这样我就不好意思接这四百美金了。要知道,我也不富裕呀!
我说:“不管怎么也是出了趟国,多少总得买点礼物回去呀。”刚说完我就在心里骂自己——真是个笨蛋,说得这么有道理她能不办吗?
果然,她说话了:“太谢谢你了大哥,你可真是好人哪!”
再没提钱的事儿。
我苦笑,说:“好啥好,没见我坏的时候呢。”
“不,大哥,你是好人。”她执意说,我也懒得跟她争。“给我留个地址姓名吧,我回去就把钱寄来。”她说。
“留什么地址呀?都漂泊不定的。不用还了,回国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我淡淡的说。
“那哪儿行呀?我叫卢曦,您呢大哥?”
“我叫田力。我走了,我还有事儿。”正好有电车到了,我也不管是哪路,赶紧跳了上去。
车开了很远我才回头,见卢曦还站在那儿,痴痴地望着我。
过了两天又路过那里,她真的不在了。我想,她一定已经回到了国内,说不定正在台上独舞呢。
第三十章 重逢
两年后。
一个夏天的晚上,我应邀去参加一个捷克朋友举行的Party。这位朋友叫瓦尼亚,曾经在中国留过学,讲一口流利的汉语,因此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之便,一边为中国人办事,一边狠赚中国人的钱。几年下来,从一个一文不名的穷光蛋,变成了一个远近闻名的小富翁。他深知赚钱要靠这些中国人,因此非常喜欢交有实力或者有品味的中国朋友。他经常举办这样的Party,但我是第一次来——实在不好意思再拒绝了。
人很多,但主要是捷克人。中国人不多,只是几家大公司的老板和一些自封为作家、画家、书法家的同胞。酒喝了不少,甜点也吃够了,大家正准备跳舞的时候,突然走进来一位身穿黑色低胸晚礼服的漂亮中国女子。瓦尼亚急忙迎上前去,轻轻吻了吻她的脸颊,然后问:“你为什么才来?”
那女子说:“实在对不起,我忘记了时间。”
瓦尼亚说:“没关系,你能来就是我的荣耀。来吧,我把你介绍给大家。”他拉着她的手转过身来,欣喜地向大家高声说:“女士们,先生们,请允许我向大家介绍我的好朋友,刚从布达佩斯来到布拉格发展的美丽的露西小姐!”
大家有礼貌地鼓掌。
露西小姐对大家含笑行屈膝礼。
音乐响起来了,瓦尼亚非常绅士地邀请露西共舞。她跳得非常好,优雅舒展,就像一只优游的天鹅。
我站在角落里,端着一杯葡萄酒,冷眼看着。
夜深了,Party也散了,我第一个出来,坐进车里,发动马达,打开车灯。
灯柱照射着穿晚礼服的卢曦,她含笑站在我的车前。
在一个冷清的酒吧里,我们相对而坐。我要了一杯啤酒,她则要了咖啡。她说:“我一进来就发现了你,你为什么不过来打招呼?”
“我为什么要过去和你打招呼?你去哪儿了?”我直截了当地问。
“我没回国,我去匈牙利了。就拿你给我的钱,从练摊儿开始,上个月才来布拉格。我还和以前一样吗?”她问。
我摇摇头。
“不一样了?”
“我已经忘记了你过去的样子,要知道,我们仅仅见过两面呀。”我说。
“我可是牢牢记住你了。这两年我碰到的男人可多啦,都他妈是坏蛋!”她恨恨地说,又莞尔一笑,“不提那些了,郭小川说得好——‘肃杀的秋天毕竟过去了,繁华的夏日已经来临’。”
我笑了,说:“难为你还记得这首诗,‘时光像泉水一般涌哟,生活像海浪一般推进’。”
她端起咖啡和我碰杯:“为郭小川,为新生活,更为我们的重逢,干杯!”
她把名片放到我面前,“喏,我的地址、电话,还有新名字。”
我看看名片,是新近注册的一家公司,挺有名的。我说:“我该叫你什么呢?是卢曦还是露西?”
“你随便,反正也分不大清楚。再见吧,我要走了,给我来电话。对了,把你的电话给我呀?”
我没给她去电话,她也没来过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