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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然前往。
这时,她已经开始了练摊儿生涯。由于她有点语言,人也勤快,上货上得准,生意相当不错。一个月下来,千把美金的纯利总是有的。
黄文渝还在为陈妮娜当牛做马。披星戴月,毫无怨言。
他觉得值。
有陈妮娜夜里在床上相伴,他早已心花怒放。过度的奔波劳碌使他精神懈怠,体力渐觉不支,肝区也总是隐隐作痛。但他仍强撑着,东一头西一头地开车跑。这时陈妮娜已经不再跟他同去了,装车卸车,支摊儿收摊儿都是他一个人的事儿。每天早晨都来不及吃饭,通常都是凌晨三四点钟出发。外地城市的零售市场一般都距布拉格一二百公里左右,赶到后支摊子卸货,都弄好天也大亮。还未来得及喘口气,三三两两的顾客已经来了。一直忙到中午,抽空儿买个棍子面包加一杯咖啡就算是午饭了。晚上回来早已是疲惫不堪,面对陈妮娜烧好的一桌菜也毫无胃口。随便吃几口菜,喝两杯老酒便上床睡觉,床上还少不了一番大汗淋漓的辛苦劳作。有时黄文渝实在没兴致,但陈妮娜闲了一天精力充沛得很,非要不可,黄文渝只好强打精神挥戈上马。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陈妮娜这个女人有着一种近乎变态的贪婪,有了又年轻、又听话、又能吃苦的黄文渝,她已经不要老申了,但她听说黄文玉搬到了老申那里住,仍旧嫉妒的死去活来,一股无名火烧得五脏六腑难受。她以为黄文玉一定要和老申睡在一起了,于是便隔三岔五大安排乱七八糟的人去住,明摆着要挤黄文玉走,黄文玉心里也明白。其实,黄文玉此时并没有与老申苟合。而且不用她挤,黄文玉自己就要走了。老申住的是公寓楼,黄文玉要练摊儿,晚上停车不方便。天天卸货装货,谁受得了?便又托人找了一个带院子的小HOUSE,两层,房东老两口住楼上,她住楼下。虽然也是一间小房子,但有单独的卫生间和厨房。关键是每天晚上收摊儿回来能把车开进院子,不用卸货。
黄文玉出来好几年了,从来没回去过。黄文渝倒是年年回一次,可都是跟黄文玉要钱买机票。黄文玉不仅给哥哥买机票,还每次都托哥哥给妈妈捎点美金做家用。黄文玉只有妈妈了,爸爸是个军人,在黄文玉很小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她还有两个姐姐,男孩儿就黄文渝一个,从小娇惯得厉害。后来黄文玉才知道,妈妈从来没收到过她捎回来的美金。黄文玉生气了,便去问哥哥。哥哥回答得很干脆:“我用掉了。”黄文玉说你怎么可以,那是给妈妈的钱。哥哥笑了,说:“怎么不可以?反正交给妈妈她也是要给我用的。”
黄文玉无话可说。
要说这黄文渝本来在上海混得也不错,1990年已经在南京路开了一家相当规模的影楼。上海人那几年也不知怎么啦,集体拎不清,都往国外跑。什么澳大利亚、日本,闹得现在澳大利亚使馆见上海人就拒签,东京居民区到处不租给上海人房子住。一时间好像不出国就丢人似的,黄文渝不想丢人,低价卖了影楼,求蛇头把自己贩到了布拉格。
去年回国,他感到肝区疼得厉害,而且天天拉稀,泄痢停快吃了一公斤了,根本止不住。心里疑惑,便去医院看大夫。当时就留院了,肝癌,一个星期后做了手术。
“累的。生生累出来的病。”黄文玉对我说,悲戚中夹着仇恨。
辛佩瑶的生意出奇地好,妈妈帮她看店,还雇了两个捷克姑娘。她每天开车去各个批发市场找货,天天都有新货卖。
有一天下午她开车回来,巷口堵着一辆正在搬家的大货车,她不耐烦等,便从下一个巷口拐进。
她的前边有一辆福特车,她的心顿时抽紧——极为熟悉的奥地利汽车牌照映入了眼帘。
福特车在一座HOUSE前停下,头上缠着纱布的老吴走下车来。半年不见,他更瘦了,身子也有些伛偻。他背朝着佩瑶,手里拎着一袋子蔬菜。
佩瑶把车缓缓地开过去,停下,却没有熄火。老吴转过身来,一脸疲惫之色,头上的绷带有些脏了,还能依稀看到曾经渗出的血迹。
四目对视良久。
她按动电钮,车窗玻璃缓缓落下。老吴走上前来,满眼都是浑浊的泪花。
“怎么搞的?”她静静地问。
“天天到处找你,心不在焉,前天追了尾。这不,刚从修理厂取回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