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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母后夸奖。”谭允贤端庄地向太后行了个福礼,谢了恩,便在婢女们的服侍下,坐在了距离太后最近的一张椅子里。嗅着满桌荤菜,谭允贤不禁微蹙柳眉,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难受得直想吐。
见此,墨玉瞄了一眼桌上的菜肴,又横了一眼刚伺候谭允贤入座的婢女,眸底划过一道怨恨的寒芒,冷冷得哼了一声儿。
她的那声儿冷哼,音量虽小,却逃不过谭允贤的耳力。谭允贤轻轻咳嗽了声儿,成功地遮掩了她的无礼。一声儿“墨玉”惊醒了她。
墨玉自然领会得到谭允贤的意思,心下感动不已。她俯身,侧过脸,请示地注视着谭允贤,低声问道:“娘娘,您有何吩咐?”
谭允贤道:“没什么,我只是想吃腌制的果脯青梅。”
很好,她这听似吩咐婢女的话,成功地引起了邻座皇太后的注意。她将手里的筷子,搁在了一旁的白瓷如意上,待嚼完了嘴里的鸭肉方才漫不经心地问道:“皇后,你,想吃腌青梅?莫非…?”
还未等谭允贤接话,一旁伺候她的贴身宫婢墨玉,便抢先回话道:“回禀太后,皇后已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呢!”
“真是多嘴!”谭允贤单手握着前襟,蹙起柳眉,强忍着胃里的恶心,偏过脸横了墨玉一眼。其实,此时在她的心里却是在夸赞墨玉的。这丫头果然是个伶俐的,不肖多说一句话,只要给个起头的暗示,她就能准确无误地替主人将说不出的话,都替主人说了。
想来,这么个机灵鬼儿也是祁镇有意派给我的。
太后蹙起了眉头,侧着脸眸光犀利地盯着谭允贤,话语中是毫不掩饰的质疑:“怎么,才怀孕一个多月就害喜了呢?”
鸭肉荤腥的气息,肆无忌惮地入侵鼻端,逼得谭允贤酸腐的胃液好似遇到飓风的海浪,翻滚着朝她的喉部上涌着。她眉心紧紧地拧在了一起,眼泪都被逼了出来。然,谭允贤还是强忍着恶心感,违心地说:
“母后,媳妇的孕期再过一天,就满两个月了。在西塘刚怀上的时候,也是毫无反应的,将进京城前两日才开始害喜的。”
话音刚落,朱祁镇犹如旋风般刮到她们婆媳面前,伸手一把拽起坐在太后身边的谭允贤,多一句话也不说,将她带出了仁寿宫。
“哇——”地一声儿,两人走出仁寿宫垂花门后,谭允贤扶着甬道的红墙,畅快淋漓地将早晨吃下的那点子膳食全都吐了出来。
一旁的朱祁镇安抚地用一只手顺着她的背,侧头见她吐得脸色发白,豆大的冷汗,沁在额角上晶莹透亮。他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
吐到最后,身子都虚脱了下来,软绵绵的,像是没有骨头般歪在了朱祁镇的怀里,朱祁镇不禁感到腔子里的心,好似被人拿鞭子抽了般。他一手揽着谭允贤的身子,另一只手摘下她头上沉重的凤冠,递给跟出来的婢女墨玉道:“快去太医院请刘平安前往乾清宫东配殿!”
跟在皇帝身后的小宦官应声“是”转道儿往太医院的方向而去。
朱祁镇抬手将谭允贤抱了起来道“你这害喜害得也太…允贤,从明日起,你就乖乖地在乾清宫养胎,等做完了月子,再来仁寿宫请安!”
“这如何能行?太后毕竟是你的母亲,我的婆母,哪里有儿媳妇用怀孕害喜的借口,不去给婆婆晨昏定省的?传出去,我成什么人了?”
侧头瞬了一眼抱在怀里,将脑袋歪靠在自己肩上的谭允贤,一张秀丽端庄的脸儿血色全无,杏仁般的眼眸眯成了一条细缝,像是随时都会过了阴阳线一般。见此,朱祁镇满心自责一涌而起,他叹息了声儿,懊悔道:“也怪我,没及时让人告诉太后一声儿,害得你…”
谭允贤虚软地一笑:“傻瓜,这怎能怪,怪你呢?”
“乖,没有力气就不要说话了,听我说行了。允贤,直到现在,我依然记得,四年前在乾清宫见到你的情景。你因为小产,大量失血,整个人躺在那里就像…你不知,那时我心里恐惧到了极点。”
话说得温软,就像在哄宠着一个小孩子般。说到彼年的那幢往事,即使时过境迁,却依然让朱祁镇感到心有余悸。
谭允贤望着他,听着他的每一字每一句,清澈如泉的眸子里沁满了泪水。她是最明白他的,明白他的心,他的爱。
彼时,被吴太妃一把推到导致小产,血流不止,性命垂危时,她的心里想的只有祁镇。躺在那里,看似人事不知。事实上,她是有意识,有心念的。她盼着祁镇得到消息,能来救她,她不想这么稀里糊涂地被吴太妃这个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