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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怒从心起。
“织田大人的意思我已明白。当然,我只能照先生所说去和冈崎交涉。但阁下也知,广忠年轻,从小体弱多病,脾气暴躁,难免会囿于义理人情而不知转圜。”
“正因如此,在下才建议大人以舅兄的身份前去说服。”
“问题就在这里。”信元皱起眉头道,“水野家的人情,今川氏的义理,面对此两难选择,阁下认为广忠会怎样取舍?”
“呵呵呵。”中务笑了起来,“不敢当。大人反而问起在下来了。”
“当然要问。”信元笑了,表情却很僵硬。“您心中若无主张,想必也做不了使者。如果广忠重视对今川氏的义理,不答应我的请求,那该如何是好?”
“呵呵呵……”中务又笑,道,“大人是广忠爱妻的兄长,他若是不愿意,我家主公岂可旁观?”
信元脊背上掠过一阵寒意。他先前那种激烈的性子被唤醒了,“中务!”
“哦?”
“先生的意思是,让信元在今川大人发起进攻之前,将冈崎拿下?”
平手中务不慌不忙地看了看信元,没有说话。
“你是让我前去与冈崎交涉,劝他们从了织田,若不从,便兵刃相见。我的理解可对?”
平手中务依然不语。
“阁下为何不语,想让我去猜测言外之意?”
“下野大人。”中务突然压低了声音,“大人别着急,难道就没有其他想法吗?”
“其他想法……我不明白。”
“您认为冈崎会拒绝吗?”
“正是。”
“您所考虑的,竞全是如何应付这种情况!”
“您说什么?”
“您为何不想想松平会采取什么措施呢?如您顾念手足之情前去劝说,对方却因无法背弃义理而仍与今川氏为伍,阁下若是感叹此事实属无奈,然后默然离去,对方会怎么做?”
信元方才恍然大悟,脸一下子变得通红。如果自己默然离开,广忠会怎样做呢?
平手中务在一旁沉默不语,他想要信元自己明白。但信元看到他这种从容不迫,愈是怒不可遏。这正是信元的缺点——只想到自己应该怎么做,却没有想到对方会怎么做。只能说是考虑不周。信元压抑住自己的不快。开始想象广忠的反应。
“中务。”
“大人。”
“我要是就此离开,广忠肯定会和於大各自散去,将她送到我这里……”
中务笑着答道:“或许吧。”
“出于对今川家的义理……而且万一战败……或许这也是为於大着想。但无论如何,分离肯定是避免不了的。”
“刚才在下也这么想。”中务使劲儿点了点头,“他要是和夫人分开,就看您的了。呵呵,就像下棋一样,看大人如何应对。”
信元的脸又微微红了,这一点他也没想过。
平手中务佯作没看见信元的狼狈相。他知道,信元和於大并非亲密无间的兄妹。信元的狼狈乃是想掩饰自己的浅薄无知,并非出于对妹妹的同情。平手中务深知这一点,方轻松自如。
信元许久都没有言语,他用沉默来掩饰自己的难堪。二人的谈话与大人和小孩的对答没什么两样。平手提出一个问题,给信元一些暗示。信元生怕对方不给暗示,不然便无以对答。平手中务实乃老谋深算之人,而他的主人,把他当成左膀右臂的织田信秀则更是如此。见信元沉默不语,中务再次柔和地强调道:“依在下拙见,以大人的性子,届时定会因为对方辜负了您的一番好意而出兵冈崎。”
“不错。”信元正了正姿势,点头道,“我别无选择。”
“可是,下野守大人,如果出兵冈崎,您可有胜算?”
“当然有!”信元立马回答。对方的压迫和轻蔑让他不得不这样回答。但在内心深处,他实没这般自信。父亲逝后,他重新整顿了家臣,但家族仍不能协心一致。冈崎却不一样。广忠虽然年少体弱,但那些在松平家败落之后仍然不离不弃的忠心耿耿的老臣,却紧紧地聚在一起,扶持着广忠。广忠虽然远不及信元,但冈崎的家臣却成为下野出兵取胜的障碍。慌乱之中,信元本想加上一句:我们背后至少有织田氏。但在这种场合,此话怎能说出口?
“水野大人。”
一阵凉意掠过心头。信元竖起双眉,问道:“何事?”
“看到大人如此自信,在下也算不虚此行。”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