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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应允这笔交易,那就是他公孙谦在严家当铺如此多年来,第一次犯下最严重的失策。
他不做赔钱事。
这笔五十两的交易,连浪费时间去考虑考虑都不值。
“你死定了。”尉迟义不拐弯抹角,一边擦拭他的宝贝佩刀。
“必死无疑。”秦关也在摇头,修长的指,拨弄檀木盆里晶晶闪亮的各色宝玉,伶仃脆响。煞是好听。
“我好像已经听到小当家尖锐刺耳的嚷叫声,在我耳边如雷轰来。”欧阳妅意不难想象等会将会发生的人间惨剧。
“小当家会把你的头塞进那个古董汤锅里。”夏侯武威冷笑两声,他的答案将会最最贴近实际。
众人闻言,点头如捣蒜。
“……”公孙谦很可悲地无法反驳任何一个人提出的‘下场’,他比在场所有人更清楚自己犯下多大错误,只能卑微请求身旁小厮把古董大汤锅拿进库房藏起来,还有前朝大花瓶、百年前皇帝专用痰盂、帝妃洗脸金盆——只要是能硬塞进一颗脑袋的危险物品,全放到小当家看不着拿不到的地方去。
他用六十两天价,典当一个姑娘清白,扣掉当铺先行计算的利钱,她实拿五十一两,双方签订契约,交易完成。
列满黑字的白纸下方,签着他公孙谦以及她李梅秀的姓名,鲜红红拇指印,和她本人给人的感觉一样,娇小秀致,捺在纸间,红得显眼。
他记得她捺完指印,接过银两,双眼红通通的,泪光闪烁,不住地朝他弯身致谢,好似他是她的救命大恩人。他虽明白自己做下错误决定,却否认不了,能帮上她的忙,他心情极好,好到……应该足以接受小当家宛若巨大火山喷发的强烈怒焰吧?
“谦哥,你不会是被美色给迷昏了吧?”欧阳妅意挨过来,以弧形优美的下颚轻抵在公孙谦肩胛,吐着芳香气息,故意吹拂他的鬓发,纤细双臂如蛇般滑行至他胸前攀着,用甜甜假假的细嗓在戏弄他,长睫一搧一搧,眨动着双眸深处的趣味。
可惜,在场所有男人都当欧阳妅意是‘兄弟’,将她排除在‘女人’行列之外,谁都不会因她施展媚态而心猿意马,毕竟……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对自小把屎把尿、拉拔长大的奶臭娃娃有任何遐思。欧阳妅意太多丑态深植于脑海,就算多年过去,她变成一个漂亮美丽的娉婷姑娘,在他们眼中,她依旧是那个吮着指、哭闹着要他们替她换尿布的蛮娃娃。
“她哪像你这般美?迷昏不了人的。”公孙谦轻拧她挺俏细鼻,举止虽亲昵,却仅止于兄妹之情。
“难说哦,说不定她是谦哥喜爱的类型。”情人眼里出西施嘛,只要对了男人胃口,母猪赛貂蝉。
“老实说,我对她的长相已经有些模糊,若下回再遇见,我可能还得费一番功夫才能记起。”公孙谦没有说谎,他记得她的眼神,记得她的声音,记得她笑起来有些甜,但完全拼凑起来的确有困难,她不是长相太有特色的女孩——并不是意指她丑,只是她不像妅意清艳,也不像小当家教人一眼难忘。
话虽如此,下回再见到李梅秀,他还是能认出她,因为他有一双犀利灿明的辨物眼眸,对物品如此,对人亦然。
“可你却为了一个长相已经有些模糊的女人,等一会儿将被小当家狠狠处罚。”欧阳妅意眨眨眼,取笑他。
“也许三个月后,她会拿银两回来赎回她的清白,这笔交易不会流当,我替当铺赚入利钱,小当家一见我就笑,夸我是最称职的好员工。”公孙谦说着连自己都在心理大喊‘别傻了’的谎话。李梅秀或许会如她所言地勤奋工作,赚钱想尽快回当铺取赎,但她没办法做到,五十两,数目不小。
“重点是……你验过货吗?那位来典当清白的女人……有没有那玩意儿?”尉迟义问得更直截了当。他们现在在谈的不是人,是商品,既是上门典当的商品,首要便是判断真伪,是真货,才有谈下去的价值,碰上假货,吃亏认赔是小事,惹上官非更是活该倒霉。今天,有人上门来当清白,就是先证明这项东西确实存在。
公孙谦笑容优雅:“我想,应该有吧。”李梅秀怯懦害羞又容易脸红的模样,不是伪装。一个捍卫自己清白的女孩子,鼓足勇气走进当铺,把自己当成货物论价,他没有怀疑过她,她的眼泪,清澄干净,毫无杂质,她的笑容,淡淡甜甜,露出宝贝牙齿,憨厚而诚恳,没有任何教他生疑之处。
“万一你受骗,会害严家当铺沦为笑柄。”优雅饮茶的秦关淡道。
“不,万一你受伤,会害你在严家当铺沦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