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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
她做了一个梦,湛莲知道自己正在做梦,因为她还看见了另一个自己。
在梦里,她仍是最受帝宠的永乐公主,她并没有在十五那年死去。她渡过了那场劫难,身子愈发地好,三哥哥终于履行了承诺,带她出宫去放风筝。她在宫外遇见了孟光野,她对他一见钟情。
母妃与三哥哥商议她的婚事,她含羞带臊地向哥哥暗示要嫁孟光野。三哥哥起初十分生气,但后来不知为何,虽不高兴,仍板着脸同意了。
三哥哥为她重建了公主府,将孟光野招为她的附马。大婚时,她欣喜不已,却忽视了多日未展颜的三哥哥。
她与孟光野成了亲,两人情投意合,琴瑟和鸣,只是三哥哥总是看孟光野不顺眼,处处刁难于他,她心疼不舍,跑去与哥哥理论,只是她愈护孟光野,哥哥就愈生气,她只觉哥哥不可理喻,与他愈吵愈凶。
三哥哥将孟光野调离了帝都,她舍弃了公主府的舒适,与孟光野一齐离开。
出城那日,三哥哥私服骑马追来,高坐大马看着马车里的她,咬牙切齿地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调转马头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忽而觉得难过。
与孟光野在外城定居,日子平淡舒心,只是她离开得愈久,愈发想念哥哥。她后悔与他争吵,后悔不辞而别,去信请他原谅,三哥哥一如既往地轻易与她和解。
她为孟光野生下一个女儿,女儿三岁时,孟光野为搭救自告奋勇出使敌国被俘的孟光涛,身中乱箭而死。
服丧时,三哥哥亲自来了,说接她回家。她哭着扑进了哥哥怀中。
她带着女儿回到了皇城,再次住进了公主府。三哥哥仍将她当作最为疼宠的妹妹,所有的好东西不先往后宫,全都往她公主府来。时而招她进宫伴驾,说话,下棋,作画……
宫里的嫔妃只那么几个,三哥哥子嗣也不多,良贵妃生了一个男孩儿,只是生下他几年后便因病去了,他不顾众人反对,将这个皇子过继给了她。
兄长的皇子过继给了妹妹,这是前所未闻的事儿,但三哥哥仍是那么做了,他说他怕万一哪天他先走了,再没人护她。
三哥哥始终待她如珠似宝,对后宫仍温文相待。
就这么一年年地过去了,三哥哥病重,下诏将过继给她的皇儿立为储君,他驾崩前,摒退了所有人,只留她一人在侧,他紧紧握着她的手,紧抿着唇微笑着,凝视她的眼中滑过一滴眼泪,缓缓闭上了双眼。
她无声痛哭,低头吻上他冰凉的唇瓣……
三哥哥!
湛莲在梦中大喊,猛地睁开双眼。
“莲花儿,你怎么了?”一只温暖有力的大手握着她的手,略为焦急的熟悉低沉声音传来,紧接着那再熟悉不过的俊脸背着光出现在她眼前。
“三哥哥……”湛莲沙哑地低唤,犹带迷茫的双眼中眼泪汩汩而下。
“莲花儿,你怎么了,莲花儿,做噩梦了么?朕在这儿,乖,朕在这儿。”湛煊想以手拭去她的泪水,不料却越拭越多,他剑眉紧皱,“别哭了,朕在这儿。”
湛莲的胸口此刻还被梦中感受到的湛煊的深情涨得满满的,她抓着他的手,坐了起来,双手环着他的脖子凄凄哭出声来。
从没见过湛莲这个哭法,湛煊坐在床边,将她搂进怀里,一颗心都要被她哭碎了,“到底怎么了,梦里头有人欺负你了?”
湛莲摇摇头,又继续哭。
“那是怎么了,梦中鬼怪吓着了?”
湛莲仍摇摇头。
湛煊停顿片刻,忽而带着苦涩沉沉道:“是不是朕让你为难了?你才连睡也睡不好?”
湛莲闻言,泪汪汪地抬起了头,还止不住地抽泣。
果然如此!
湛煊心中剧痛,他果然是太贪心了么?“你……你放心,你若真不愿意,朕、哥哥不逼你,你只好好地待在哥哥身边,哥哥就怕你傻里傻气,自己愿意去那丹晏国,那是荒凉之地,你绝不能去,你要想嫁人,哥哥便替你在帝都找一个才俊人杰,实在不成,哥哥就下旨叫孟光野和离,让他与你……”结成连理。
湛煊的话停了,并非他不想说完,而是湛莲阻止了他说。
用唇。
柔嫩之极的唇瓣轻轻地、静静地贴在他的嘴上。
湛煊的脑中一片白光,嗡嗡地响。
湛莲仍抽噎着,但她的唇儿仍贴在三哥哥的唇上。
她这辈子,再不能让三哥哥那般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