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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宗这才认出是安乐公主,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才朗声笑道:“朕的裹儿越来越漂亮了,朕还以为是误入凡尘的仙子呢!”
韦后惊讶的看着尾随而来的敏,眼中透着复杂,徐徐的侧头看着安乐公主。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安乐公主贴着中宗坐下,念念叨叨说些趣闻,中宗听得高兴连连拍手点头。
一个小太监在宫闱令杨思勖耳边说了一句,杨思勖踌躇的不敢禀报。安乐公主眼尖,瞪着他娇斥:“你这奴才要说什么就说,犹犹豫豫的想什么总管?”
安乐公主话音一起,席间顿时哑然一片,都愣愣的注视着杨思勖。
杨思勖跪在地上,磕着头道:“禀告陛下,你让太子殿下上呈御览的奏章,太子殿下尚未批阅、批阅完——”
中宗脸色一冷,怒道:“还未批阅,一整天他干什么去了?”
杨思勖垂首低声道:“太子殿下昨日击毬,今日在东宫蹴鞠,还未来得及批——”
中宗将手中酒杯掷于地上,丝竹管弦戛然而止,诚惶诚恐的跪地伏首。中宗怒瞪着杨思勖喝道:“成日就知道击毬蹴鞠,他还知道他是太子吗?这样玩物丧志的不孝子,何以堪当天下大任?今后的奏章不必他看了,直接送到上官婕妤处就是了。”
韦后和安乐公主愣了下,都看向上官婉儿,上官婉儿却平静的看不出任何喜忧。
安乐公主轻轻拍着中宗的背,柔声道:“父皇不要生气,千万不要伤了身体。太子宫婢所生,自然不分轻重,父皇的天下又怎能交给这样卑贱又不思进取之人的手中呢?太子素行不良,当废!”
中宗的脸色黑沉,想了一瞬才道:“重俊虽然喜好玩乐,却也不是不思朝政,假以时日会改过的。唉,若是重润在世该有多好啊!”说着竟老泪纵横,握着韦后的手,哀声道:“重润,你我唯一的儿子,是朕对不起皇后啊!”
韦后生平憾事就是膝下无子,想着重润生前的谦卑懂事,不由得悲从中来,握住中宗的手潸然泪下。
安乐公主看着父皇母后思念兄长,废太子不宜再说,便轻声抚慰,又说些俏皮话逗得韦后中宗破涕为笑,丝竹管弦之乐又起,跳舞吟诗喝酒,君不君、臣不臣,毫不顾忌的玩在一起。
敏以手支颐,挑些点心茶,看着身周糜烂腐败之气,让她恍若置身梦中,不知今夕是何夕——
爽怡一直以沉默寡言的姿态参加任何宴会,只是淡笑着独酌,笑得温和却透着冷漠,她的眼光时不时的看向眼神晦暗的敏,心中不安——
自中宗回京,长安城最红的教坊就是紫竹坊,不仅歌舞闻所未闻,坊中姑娘更是惊才绝艳,各有所长,身价陡涨,想见一面还要排期,可越是这样,客人越是络绎不绝。一时紫竹坊成为长安城达官贵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入夏以来,紫竹坊又推出一幕新剧《洛阳宫词》唱响坊间,凄美的爱情故事为人所称道,乐曲更是绕梁三日。一日一场吊足了胃口,人人以能进紫竹坊欣赏歌舞为荣。
坊间后院一片青竹间落着十几只白鸽,似休憩,时而互相名叫几声,甚是热闹。
紫叶抱着一个孩子,身旁跟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她吹了声口哨,竹枝上的白鸽蓦然腾空向她们飞来,围着三人盘旋飞舞。
襁褓里的孩子不满一岁的孩子咿咿呀呀的叫着,肥胖的小手指着飞舞的白鸽,小嘴咧开,上下四颗玉米粒般的牙齿尽露,可爱至极。
小男孩却跳起去够鸽子,鸽子却每次在手边飞过,他气急,捡起地上的石子丢去,他眼力极尖,一投一个准,鸽子鸣叫着升高,避开石子的射程。小男孩一扑空,便从腰间拽出一条牛皮筋当作弹弓,石子因牛皮筋的弹力射程增加,速度和力量加大,石子破风之声大作,被打中的鸽子登时落下大片羽毛,晃晃悠悠的飞到紫叶身后。
小男孩的弹弓对准紫叶,待看到紫叶冰冷的眼神,小手一抖,石子掉在地上,牛皮筋反弹回来,脸上被抽出一道红印。男孩极为要强,扁着嘴硬将眼泪憋了回去。
紫叶怀中的孩子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小脸往紫叶的怀中凑了凑,小手紧攥成拳,缩在她怀中一动不动。
敏一进来,便见到那孩子脸上被抽了一道,急急过来仔细检查了下,只是脸上红肿了起来,从地上将牛皮筋捡了起来,递到他手中,严肃的道:“小孩子不可以玩这么危险的游戏,幸好没有石子,否则打中眼睛可怎么办?脸疼不疼?”
男孩看着她不说话,可是原本憋回去的眼泪簌簌落了下来,